外面的枪声停了。
沈暮不知道是机器人赢了，还是将军的人赢了，反正整个实验室都陷入了平静之中。
古雄给将军简单的处理了伤口，然后就回到仪器前面观察罗刹的情况了。
沈暮躺在手术台上，神色还算清醒。
她不知道古雄给她输的是什么液体，她身上的伤口都在剧痛，可她却好像还能再撑一段时间，不至于死掉。
欧随因为镇定剂的原因昏死在手术台边上，再也没法起来发疯了。
将军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下能用的人都用了，没人能救你了。”
沈暮的眼神往远处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将军嘲讽的笑。
“看什么呢？你是指望那两个刚出生的婴儿来救你，还是让霍天霖来救你？”
将军这样说着，起身走出去查看了一下，还伸出脚踹了两下霍天霖的身体。
他走回来，无奈的说：“没死也是半残了，熬不了多久就会咽气了。”
沈暮轻声说：“你很高兴吗？”
将军笑着说：“当然，我筹划了这么多年的复仇实现了，我当然高兴。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要不是因为你分走了霍云骁的精力，我也没这么容易拿下霍天霖，霍云骁一直把他保护的很好。”
“听起来，霍伯伯的死是我的错。”
将军笑了笑。
“当然是你的错，如果你肯乖乖的听话，配合我的计划，这些人都不会死。”
沈暮不再争辩。
一个人自圆其说之后就会形成逻辑闭环，他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的问题，多说无益。
可将军显然没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霍云骁？”
沈暮冷笑：“你不如直接问，为什么当年的南绛会选择霍家的人。”
将军沉声说：“那是她愚蠢。”
沈暮轻轻的“嗯”了一声：“那你就当我也是愚蠢吧。”
将军的声音含着怒气。
“执迷不悟！”
沈暮无奈的笑笑。
“什么叫执迷不悟？什么又叫悟了？选择霍云骁是个错误吗？难道不是你把我送到霍云骁身边的吗？
哦，我忘了，那个时候你还没法控制我到底会重生在谁的身上吧？”
将军轻哼一声：“你母亲藏得太好，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沈家的存在。”
沈暮轻声说：“她躲了你这么多年是她的本事，像南绛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人。”
将军冷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暮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能有什么意思？将军，非要让人把反感的话说的这么明白吗？你害死了南绛，又害死了我母亲，害死了这么多人之后，冠冕堂皇的坐在这里，追求什么认可呢？”
将军沉声说：“我不需要你们这种人来认可我。”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我没害死南绛。”
沈暮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将军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她是被霍天霖害死的，霍天霖要了她，又不肯离婚娶她，她才会抑郁而终。”
沈暮嘲讽一笑。
“这是你告诉南柯的故事吗？霍伯伯辜负了南柯的母亲，所以她厌恶南柯的血缘，最后抑郁自杀？
将军，你自欺欺人太多年，已经忘了真相是什么了吧？又或者，反正我快要死了，你也不用执着的告诉我这个编造的故事让我认同你。
你说南绛是抑郁自杀，那就是吧，她从未被你催眠手术，从未被做过实验，也从来没有神经错乱，身患脑癌而死。”
“住口！”
将军的一声怒吼，如同猛兽的嘶吼一般，在实验室里久久的回荡。
这声音吓到了那两个婴儿，他们的哭声响彻整个实验室。
沈暮的心揪起来，却只能闭眼不看。
将军听着婴儿的哭声，沉默的抽着烟。
他是不喜欢孩子的，从来都不喜欢。
他生命里见到的第一个孩子是南柯，长得皱巴巴的，眉眼间不大像南绛，更像霍天霖，更让他厌恶。
后来南柯长大一些，依稀有些南绛眉眼间的硬气飒爽，可仍掩盖不了他身上那属于霍天霖的气质。
他觉得厌恶，甚至痛恨。
他恨不得掐死这个孩子。
可南绛第一次察觉到他的厌恶之后，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南柯，不让任何人碰孩子。
好像南绛从滨海回来之后，她最在乎的人就不是将军了，变成了怀里的孩子。
有了这个孩子，她不再执着自己的感情，不再执着的想要将军的爱，她……好像就这样满足了。
将军闭着眼睛，心中翻涌。
这些他都可以给她的，是他的阿绛不听话。
他没有做错。
“将军，数值达到匹配值了！”
古雄突然喊道。
将军将烟头按灭，起身躺在了手术台上。
“动手吧。”
“将军……虽然达到匹配值，但是罗刹的身体数值还有波动，并不能确保手术百分百成功。”
将军闭上眼睛，说：“我让你动手，我们没有时间了。”
“是。”
古雄将仪器连接在罗刹身上，又转头去调整沈暮那边。
他轻声说：“秦小姐，刚开始会有点疼，但是起效之后我会给你注射麻药，睡一觉就过去了。”
沈暮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个孩子。
他们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痛苦，哭声震天。
随着药物注入，血液抽出，沈暮头痛欲裂。
她缓缓闭上眼睛，这一次，再也没有重生了。
可沈暮的手轻轻的扣动盘算着，时间赶得及的话，她应该是可以见到他的……
下一秒，如同火车在头顶碾过的声音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过后，通道的门轰然洞开！
有人大步流星的走出来，如神明降世。
逆光处走出的男人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披荆斩棘而来，令沈暮觉得震撼且充满安全感。
他手上拎着枪，衣上沾着血，可难掩风华绝代。
沈暮的眼泪滑落，心神俱颤。
“霍云骁……”
是霍云骁，却不止是霍云骁。
两个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通道口，手持枪械，神情凌厉。
一个如天神降世，一个如恶魔归来。
气场截然不同，却如双生兄弟一般契合。
血腥气围绕四周，杀气咆哮汹涌。
南柯的声音缥缈而阴冷。
“舅舅，你是——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