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骁愣了两秒,像是没听清似的。
“你说什么?”
欧瑾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说:“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说完,欧瑾转身往地下医疗室走去。
霍云骁站在楼梯上发了半晌的呆,嘴角微微勾起,笑的无奈。
他上楼回到卧室后,去卧室里清理了身上的血迹。
腿上的伤口被纱布覆盖,就像霍云骁那颗理智的心也被层层覆盖住。
他平静下来之后,想到了包厢里的情景。
南柯给了他一刀,可那一刀像是在刺进去的时候硬生生的收住了力度。
他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看,他也知道这种冷兵器的锋利程度,南柯那一刀确实足以洞穿他的腿。
可是他没有。
南柯收住了刀,将伤害降到了最低。
霍云骁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无奈的笑笑。
这伤害也属实不低了,南柯拔刀离开的时候他疼的倒吸冷气。
可此时,霍云骁莫名的觉得心情好。
或许……他觉得自己正在逐渐靠近南柯的内心深处。
他想,他的脑中天人交战,南柯的心情也不会比他好更多。
果然,南柯不是这样的人。
霍云骁心情不错,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去看沈暮。
他走进地下医疗室之后,沈暮却不在外面的研究区域。
她被欧随连带着病房直接推进了里面的隔离间,口鼻上已经扣上了呼吸机,身上连着各色数不清的线条仪器,看起来像个重症患者。
可明明半个小时之前,她还对着频道里面的k洲杀手气势汹汹。
她像个从天而降的女侠,挡在霍云骁的面前。
可不过半个小时,她就躺在了重症隔离间。
“她……怎么样了?”
欧随正在隔离间外面的显示屏前操作着,压根没心思搭理别人。
欧瑾在旁边准备药品,说道:“这几天的研究结果显示,沈暮的病情和普通的脑癌不同,因为是药物催化所致,所以也不会像常规情况那样缓慢煎熬着病发。”
“所以呢?她是什么情况?”霍云骁急着问。
欧瑾说:“如果说常规病情是一个小虫子在脑中慢慢啃噬,逐渐瓦解人的身体,那么沈暮的情况大概是像涨潮。”
“涨潮?”霍云骁有些不解。
欧瑾点点头:“潮水涨起来的每一次对沈暮来说都是病发,每一次病发都在从内而外摧毁她的身体,你可以把沈暮的身体理解成……江边的堤坝。”
霍云骁的脸色十分难看,声音沉的吓人。
“所以病发就如同潮水在冲击堤坝?”
欧瑾点头:“是,且涨潮的频率会更快,涨潮的动力也会更足。”
欧瑾的说法已经很委婉了,霍云骁听得却心疼极了。
也就是说,沈暮病发的频率会越来越高,病发的程度也会越来越严重。
直到……
欧瑾修好这个堤坝,或者潮水冲垮这个堤坝。
而后者……霍云骁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心脏瑟缩着疼痛。
欧瑾拍了拍霍云骁的肩膀,说:“我们研制出了第一批药物,或许可以缓解她的病情,欧随正在启用。”
霍云骁的声音低沉:“或许?”
欧瑾沉声说道:“云骁,沈暮的病情举世罕见,准确的说,她是我和欧随见过的第一个被药物催化出脑癌的病人,所有的步骤都是在摸索,没人知道走的路是对是错。”
霍云骁不再说话,只安静的看着隔离房里面的沈暮。
她安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
可她的脸色惨白,脸颊和衣领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那是她刚才病房的时候流出的血,他们来不及给她收拾干净,就把她送进了隔离间。
欧随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走到了欧瑾身边。
“药品给我。”
欧瑾的表情十分严肃,将手里的针剂郑重其事的交给了欧随,好像在交托什么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霍云骁眼看着欧随拿着针剂走进了隔离间,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是缓解她病痛的药吗?”
欧瑾点头:“是。”
霍云骁的声音沉寂而孤独。
“欧瑾,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医生。”
欧瑾愣了一下,眼眶微酸。
他压下心里的酸涩,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没说过,等我治好她,你再夸我,还有,到时候你们的婚礼不能收我的红包。”
霍云骁无奈的笑了笑,有些自嘲。
“好。”
欧随将针剂推进沈暮的身体,又给她挂了吊瓶,才走出隔离间。
“药物在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分推进身体,现在开始记录身体各项数据。”
欧随倚在隔离间门口,说:“今晚嫂子就在这里,我守着她,你们该去哪去哪就行了。”
他又招呼欧瑾:“哥,你把我的电脑拿过来,我干脆守在隔离间好了,对!我得详细记录。
还有还有,让人在隔离间里装个摄像头,记录下来的东西越详细越好,这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罕见病例!”
霍云骁看着欧随这副狂热的表情,有些怀疑的看向欧瑾。
“你确定,他是在治病?”
欧瑾尴尬的咳了一声:“你知道的,我这个弟弟……脑子里只有死人和活人的区别,沈暮现在是个特例。”
霍云骁挑眉:“哪种特例?”
欧随在隔离间门口高声嚷着:“半死半活的特例!”
霍云骁的脸瞬间沉下来,连周遭的气温都降了下来。
欧瑾把欧随一脚踹进隔离间,骂道:“闭嘴!治你的病!”
欧随挠挠头:“我说的是实话啊……”
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
沈暮是个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要么欧家兄弟把她拉回来,要么病魔将她推进去。
凌晨一点。
纪衡言终于回来了,霍云骁正在客厅处理工作,半点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纪衡言一踏进舒家别墅的客厅,着实愣了一下。
他一时竟忘了还在跟霍云骁怄气的事情,脱口而出。
“你还没睡?”
霍云骁抬眼看了纪衡言一下,勾唇浅笑。
“这么晚过来,现场有什么要紧事要找我?”
纪衡言这才拉了脸,想起跟霍云骁生气的事情。
欧瑾倚在一边,像个撺掇两人和好的红娘似的赔着笑脸。
“衡言吃夜宵吗?云骁等你很久了,我也饿死了,我们边吃边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