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沈暮的嘴，她只看到沈暮的嘴一开一合，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狠狠的扎在她的心上。
不，不仅是扎在她的心上。
这把刀撕开了她多年的伪装，将那层原本看起来坚不可摧的保护罩割出鲜血淋漓的口子，撕成碎片散落在岁月之中。
沈芙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着动了两下，她想稳住自己的形象，压住自己的情绪，可却只是徒劳。
沈暮勾唇，笑的勾魂摄魄。
“真可笑啊，女儿是冒牌货，你这个做母亲的，原来也是打着冒牌货的旗号。”
这句话无疑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沈暮给沈芙的最后一刀。
沈芙的伪装被彻底撕开，锦衣华服遮掩下的女人丑陋而扭曲。
沈芙突然抓起旁边架子上摆着的花瓶，猛地朝沈暮砸过去。
“贱人！贱骨头！不要脸的货色！你怎么不去死！”
沈芙这辈子从未说出口的恶毒的、肮脏的诅咒全都倾泻而出。
她破口大骂，半点没有所谓高雅女性的风度，反而像个疯婆子一样，口水乱喷。
“我就是要杀了你！我恨不得把你这张脸撕烂！撕碎！
你这个蠢货，为了救我跑去实验室，那都是我骗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沈暮的眸色一冷，终于听明白了。
沈芙对着沈暮破口大骂的这些话，不是在骂沈暮，她在骂沈栀书。
即使沈栀书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可沈芙心里的恨意丝毫未减，反而在见到沈暮之后迎风而涨。
隔着二十几年的时间，隔着生死阴阳，沈芙仍旧恨意滔天。
可最重要的是，沈暮捕捉到了这句话中唯一有用的信息。
“是你骗我妈妈去实验室的？”
沈芙笑的张狂，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
“是啊！没想到吧？她疼爱我这个妹妹啊，答应这辈子跟我相依为命，一辈子护我周全。
我告诉她实验室要强迫我做实验对象，她不仅要保护我，还要保住岌岌可危的舒家公司，所以只身去谈判，哈哈哈哈哈！她还以为是去为我谈判的……”
沈芙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笑泪，笑的直不起腰，却也止不住泪。
“太好笑了，她去了就是自投罗网，她不是跟我抢男人吗？不是对舒大哥忠贞不渝吗？那就让她做这仪器的第一批实验对象不好吗？”
沈暮终于领会了方才沈芙极力压制情绪的感觉，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眼角也跟着突突直跳。
如果不是需要更多的信息，沈暮恨不得现在就一枪崩了这个女人。
沈芙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准确的说，是炫耀当年的功绩。
“那个时候没有麻药你知道吗？那个钢针啊，从你妈的耳朵里穿进去，穿进了脑子里！真可惜啊，就应该用钢针在里面使劲搅和，把沈栀书的脑子搅烂了才好！”
沈暮的手扣着沙发的边缘，再用力一些，她的手指几乎穿进了沙发里面。
愤怒让她的脸色冷硬如寒冰，她要杀了沈芙！杀了她！
沈芙不知道是笑累了，还是喊累了。
她晃悠着到了沙发边上，一屁股将自己摔进沙发里，继续炫耀着。
“第一次实验结束，你妈在那个破实验室里疼的鬼哭狼嚎，还不忘跟所长谈好，她替了我，就让我安全回家……
笑死我了，我当然安全回家了呀，那个晚上沈栀书不在家，我第一次单独和舒大哥吃了晚饭，我们像新婚的夫妻一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沈芙的脸上出现憧憬的表情，竟还有几分羞怯。
“没有沈栀书，舒大哥总会爱上我的，只要没有沈栀书，这一切都是我的。”
沈暮的眸色一寸寸的冷下去，眼中的黑暗深不见底。
“所以，她因为体质特殊，误打误撞成了最珍贵的实验对象，为了不被人用来威胁我爸，选择了远走他乡，是吗？”
沈芙捧腹笑着：“是啊是啊，她快要死了，也成了利益博弈之间最重要的砝码。
你以为她在躲实验室的人吗？错了，她还在躲舒大哥，她原本就不想被找到，我只是遵从她的心愿而已。”
沈暮冷声说：“可你找到她了。”
沈芙摆摆手，笑的花枝乱颤。
“不不不，是周峰找到她了，我只是遵从她的心愿，把她藏得更好一点，我都没有对她下手让她去死，我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沈暮的怒火几乎将理智燃烧殆尽，沈芙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竟然还能标榜善良二字！
沈芙惋惜的叹了口气，说：“我当然不能杀她了，我的手上可不能沾染亲姐姐的血，不然以后睡在舒大哥身边都会不安心的。”
沈暮冷笑：“你倒是想的远，怎么？二十多年没有男人，还在打我爸爸的主意？”
“沈暮，你……”
“哦我忘了，你有过一个男人，叫周峰啊！”
沈暮冷眼看着她：“周峰追求你的时候你看不上他，等他结婚了，你想要利用他的时候又去勾引他。
沈芙，我真是小瞧你了，原来物尽其用是这个意思，我爸知道你被他的助理睡过吗？”
沈栀书脸上的笑意尽褪，她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没想到这回顾过往的几句话之间，她竟然流了这么多眼泪。
沈芙抹脸的力气之大，几乎将脸都扯变形了。
她冷笑着说：“什么助理？说出去谁信？沈暮，周峰死了，一个不中用的男人而已，我用得着他是他的福气，用不着他的时候，就找一辆车，砰——”
沈芙的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轻笑着说：“撞死他，他去了地下，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沈暮看着沈芙，重复了一遍：“你买凶杀了他。”
沈芙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是我，你要替他报仇吗？”
沈暮冷声说：“还有给我爸用药导致心脏衰竭，给我哥用药让他中毒生命垂危，绑架舒嫣，袭击我和霍云骁，沈芙，这些都是你的手笔。”
沈芙得意的笑着：“是我，都是我的杰作，小野种，你妈活着的时候就斗不过我，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想扳倒我？不如去地下跟你早死的妈取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