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对后来的事情也不大清楚,沈暮便没有再追问。
她陪着老爷子坐了一会,又在这边吃过晚饭,到十点多的时候,佣人才打来电话:“大小姐,那边搬得差不多了。”
沈暮擦了擦嘴角,管家扶着老爷子,几人一起离开医院回到了沈家。
沈暮把老爷子送到后院去安置好才回到前厅,只见客厅里摆着几个大纸箱,又带着两个大的行李箱,沈历山和许如云坐在沙发上累得直喘气。
沈历山在离市中心稍远的位置还有一套公寓,虽然比不了这套别墅这么宽敞,但是两个人住也绰绰有余了。
沈暮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许如云嫁进沈家之前,就被沈历山养在那里。
这些年虽然没人住,但是里面也一直固定有人去打扫,所以不至于手忙脚乱的搬进去。
沈暮说道:“既然收拾好了,那就搬走吧。”
她叫来佣人,问:“货车叫来了吗?”
佣人点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沈暮吩咐道:“帮先生和太太把箱子都搬出去,然后可以把我的东西卸货了。”
佣人立刻去办,只见几人将沈历山和许如云的行李都搬走,竟然顺带将客厅的沙发和茶几也都搬走了。
沈历山和许如云一时间没地方坐着休息,只能站在一边。
沈历山皱眉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这沙发都用了这么多年了,你要搬到哪里去?”
沈暮轻笑着说:“我没记错的话,沙发是许女士买的吧?”
许如云愣愣的点头:“是啊……”
沈暮笑着说:“那就对了,实不相瞒,我很不喜欢你的审美,所以你搬走之后,这家里的家具陈设我都会换一遍,住着舒坦。”
“你!”许如云涨红了脸,沈暮这简直是在羞辱她!
沈暮微微一笑:“放心,我的钱足够换装修,换个房子都行,不会动公款的。”
她微微挑眉看向许如云,说:“你以为我只是想把玫瑰换成百合吗?错了,这家里里里外外都会换成我喜欢的,你的痕迹都会被清理掉。”
许如云恍然觉得,这像极了当初她嫁进沈家的时候,跟沈历山一起清理沈栀书留下的痕迹的场景。
她当时抱着怎样的心态呢?
清理了痕迹,留下自己的东西,这个地方就换了主人,从此没人会再记得沈栀书是谁。
她每丢掉一个摆件,换掉一张桌子,都觉得激动不已。
如她所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家再也没有人提起沈栀书的名字,再也没人会说,第一位沈太太是如何的高贵大方,甚至新来的佣人压根不知道沈栀书是谁。
这感觉实在太好了!
这感觉维持了足足二十几年,可现在……全线崩塌。
沈暮以雷霆之势横扫了沈家,将她当年做过的事情尽数还给了她!
沈暮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抱着沈栀书喜欢的花瓶嚎啕大哭的小姑娘了。
现在她站在客厅,轻飘飘的将属于许如云的痕迹尽数抹掉。
许如云看向沈历山,希望自己仰赖的男人能说一句话来帮助她。
可沈历山只是静静的看着,良久,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走吧,走吧。”
他拉着许如云转身往外走,身后传来沈暮清冷的声音:“再见。”
许如云只觉得,沈历山好像一瞬间老了,他的背都弯了下去,蹒跚着走出了沈家的别墅。
佣人将沈暮订的家具送进来,问:“大小姐,这些放在哪里?”
沈暮的表情在脸上凝滞了许久,说:“先放一边,把家里做个大扫除吧,然后沙发摆这边。”
“那个箱子里都是瓷器,轻点放,别摔碎了。”
“那副画摘了吧,换成我新买的油画,别挂歪了。”
她指挥着佣人,这个家很快就会焕然一新。
前厅忙忙碌碌的收拾着,沈暮接到了霍云骁的电话。
她走到一边接起来:“喂?”
霍云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问:“在做什么?”
沈暮回头看着客厅忙碌的众人,说:“在打扫房间,你呢?”
霍云骁答:“在想你。”
明明只是电话里的两句话而已,却引得沈暮脸色泛红。
她心虚的看了看周围,生怕让别人听见。
霍云骁轻笑着说:“沈小姐,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是我的正牌女友,我想你这件事让你觉得很难为情吗?”
沈暮无奈,自打她答应了霍云骁在一起这件事,霍云骁就恨不得每天都提醒她一遍,他们是情侣。
每天张嘴就是想她,凑过来就是接吻,没有半点霍大boss的高冷。
许是沈暮今天没还嘴,霍云骁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反常,轻声问:“怎么了?”
沈暮思躇一番,说:“不知道。”
她着实是不知道现在的情绪是怎么回事,说是高兴,似乎也没有很高兴,说是难过倒也不至于。
这种感觉……像是这么久以来的针锋相对突然之间尘埃落定,莫名觉得有一丝荒凉。
那边沉默许久,久到沈暮都觉得霍云骁八成是因为她含糊不清的回答不高兴了。
她咳了一声:“我只是……我在家缓一缓吧……”
霍云骁的声音有些无奈,传来微微叹息。
沈暮都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模样,大约是修长的手指抚上眉心,无奈的捏着,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说:“暮暮。”
“嗯?”
“让沈家其他人分出去住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不是你拦着,沈家现在应当已经破产清算了。”
沈暮愣了许久,只听霍云骁又说:“你不必觉得失望或负罪,你母亲大概也从没想过要你活的这么辛苦。”
沈暮心中划过暖流,轻声说:“好,我知道了。”
霍云骁笑了笑,微微出声的笑意顺着电话传过来,他说:“你早点休息,别弄太晚。”
“好。”
“晚安。”
沈暮的手落在挂断键的前一秒,她迟疑了一瞬,说:“霍云骁。”
“嗯?”
“我也在想你。”
她这样说着,第一次脱口而出这样直白的话。
小心脏砰砰直跳,然后,电话被猛地挂断。八壹中文網
沈暮愣神半天,这……这是被她吓跑了?
她看着黑屏的手机,多少有些失望,垮着脸回了房间。
她洗了个澡,换上春夏薄款的睡衣,正要钻进被窝里睡觉,手机突然响起。
沈暮瞥了一眼,接起来:“怎么?”
男人低沉而略带喑哑的声音传来,仿佛压抑许久的情愫迸发。
他说:“暮暮,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