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家家户户都在筹备过年。
皇帝也是人，忙碌了一年，也想热热闹闹地过个团圆年。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周皇后亲自带人准备吃食，但今年不成，因为她已经怀胎将近八个月了。
崇祯皇帝轻轻搀着她，慢慢溜达到了乾清宫门前。
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出了正月十五，乾清宫前每天都要放鞭炮。
“皇后，你这么重的身子，能放鞭炮吗？别动了胎气！”崇祯不禁担忧道。
“嘻嘻，不妨事的！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身子没那么娇贵！”周后既贤惠又美丽，他们夫妻伉俪情深，感情十分令人羡慕。
“净瞎说！你都贵为皇后了，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还要多大的户啊！”
两人说笑间，太监已经准备好了鞭炮。
“点！”崇祯一声令下，乾清宫前就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周后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捂着耳朵，将头靠在崇祯身上，面带笑容看着鞭炮燃放，面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放完鞭炮，周后继续在宫内到处查看，见有内侍在挂鳌山灯，各处也都张灯结彩，规模远胜去年，不禁回头问崇祯：
“陛下，去年你不是说，宫中要尽量节俭、以资国用，今年怎么如此大张旗鼓的？”
朱由检宠溺地看着妻子，解释道：“以前委屈你了！今年内库丰盈，岁入更是大涨，皇后再也不必为省钱苛待自己了！”
“大兄说什么……骑骡子上酒家，该省的省、该花的花！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咱们以前抠抠搜搜省出来的那点银子，还不够他随便动动脑筋的。”
“以后咱也不必做样子给人家看了，皇家毕竟还是要有威仪的！再说了，大兄告诉我说，明年江南在不加税的情况下，税赋能增长一倍！”
“海上贸易的利润也会成倍增长，国朝入不敷出的日子一去不返了！这才是真正的‘民不加赋而国用饶’，比王安石说的还真！”
周后闻言也不做作，微笑着点头：“好！那臣妾就跟着陛下享享福！傅大哥真是能干，这天底下的事，好像就没有他不明白的！”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进大殿，朱由检搀着妻子回到暖阁，试了试烧热的炕，觉得温度适中，才让周后坐下。
有内侍呈上茶水点心并干果蜜饯，夫妻俩高高兴兴地拉起了家常。
“陛下你还记得不，那时候我刚嫁进王府，因为父亲不懂宫中礼仪，不小心得罪了魏忠贤的手下。”
“那太监不依不饶的，眼看就要对我爹不利，连您喝止都不管用。傅大哥不顾阉党的威胁，三两下就将那些太监全都打倒，从那时候起，只要他在咱们身边，臣妾就觉得安心。”
“后来先帝大行之时，您进宫听旨，我在家都要吓死了！可一想到有他护卫在您身边，我又倍感安心。”
崇祯握着周后的手，抿着嘴回忆道：“当时确实凶险，我都没敢跟你说。那次我进宫，阉党真有害我之心！上百人手持武器在内宫埋伏，尾随我到乾清宫，随时就要下手。”
说罢，他指了指大门，说：
“你看见没，就那扇门，就差一步，我就见不到你了。当时天黑我没太看清，不过我能肯定，大兄人就站在那里没动！”
“那剑呀，就跟活过来似的，绕着那群刺客就是转圈。我当时别提多羡慕了，飞剑呀，那是神仙才会的东西。”
“说也奇怪，从那以后，我再没见他用过。也不知道是他不愿意显露，还是有什么限制……”
周后笑道：“那肯定是不愿意显露。我小时候听过一则故事，说是神射手纪昌学成以后，很少在人前显露箭术，谁也不知道他的箭术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只是有一次有小偷光顾他家，刚爬上院墙，就有一道箭影飞来。那小偷跌落墙头，摸摸身上却没受伤。”
“传扬出去以后，人们才知道，纪昌已经到了‘不射之射’的境界。我猜傅大哥也是如此，现在一定比以前更厉害了！”
崇祯听了大笑：“嗯，你说的有道理！等有机会，我跟他打听一下，看看他到了何种境界。”
周后忽然转为担忧，小心翼翼地问：
“陛下，我听宫里的太监议论，说有大臣上本弹劾傅大哥，说他罗织罪名、构陷官员，实际就是为了抄家敛财。”
“还说他撺掇陛下与民争利，自己却暗中贪墨，敛财不计其数。我觉得傅大哥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他那么聪明的人，想挣钱还不是轻而易举？”
崇祯听了哼道：“大过年的，一提起这事就来气！明明是那些东林党人眼红，想要大兄琢磨出来的那些赚钱产业！”
“一个个的就知道串联整人、争权夺利，于国事却半点进益都没有！自己不干活不说，别人干活他们还要拖后腿！真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都革职查办，也好给大明省些俸禄！”
周后担忧道：“那您可得护住了傅大哥！我可知道那些文官的嘴有多厉害！”
听她这么一说，崇祯又笑了。
一副你尽管放心的模样，兴奋地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大兄是什么人？他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啊！那些人的弹劾刚上来，他后脚就给我弄来了许多人的罪证，简直是用筐装啊！”
“罪名也是五花八门，连他们和宠妾私下里的对话都记录的清清楚楚。要比搜集罪证，谁还能比得过他？”
……
皇帝夫妻说这事的时候，有人也正在跟傅斯年商议同一件事。
吏部尚书王永光、户部尚书毕自严，趁着过年休沐，一同宴请傅斯年。
此时已经酒过三巡，几人说话也越发放得开。
毕自严笑道：“傅大人，自从你执掌锦衣卫以后，我这个账房先生的活计可好干多了！你是不知道哟，之前国库空的都能跑马，急得我一把一把掉头发。”
有一次山东发大水，需要筹集银两赈灾，我琢磨了一宿都没想出办法，憋得我脑袋肿那么大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