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近来一直在关注着手下的军队。
前段日子,那位当代天师请了皇命,开战之前要亲自动手训练军队。
薛仁贵起初还颇有微词:打仗的事,你个道士懂什么?
但他与重阳宫的关系向来不错,加上大军还没有正式就位,他的任命就还没正式落实。
曾经的老上级、英国公李勣与上一代天师交好,他自己也多次得到上一代天师的推荐,薛仁贵也想看看这一代天师有何过人之处。
结果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实在令他大为惊讶:
人家行军布阵的种种,半点不次于沙场宿将。
几万人不仅丝毫不乱,如臂使指。
最让薛仁贵惊讶的是,这位天师居然能做到预判!
他能将传令所用的时间也计算进去,这边发号施令,等那传达到各级营队时,正好迎合了大军阵型的变化。
这是何等妖孽的战场指挥能力啊!
薛仁贵不禁代入到自己身上:若是我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对手,能否与之抗衡?
答案是不能!
由此,薛仁贵一改之前的态度,开始仔细观察傅斯年是如何训练军队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总结,薛仁贵叹为观止: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真不愧是学究天人的重阳一脉。
论兵事,自己这个正牌的大将军,竟好像处处都比不过那位天师。
现在就只剩下一点疑问了,就是他会不会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开玩笑,当然不会是!
打仗这事,本身也属于经验总结类的学科,从这一点上,傅斯年不属于任何人。
其他所需要的素质,比如敏锐的洞察力、缜密的推理能力,更是由地府提供的支援弥补上了,甚至还要加分不少。
在细微处,傅斯年之所以能做到预判,和地府新开发的软件有很大关系。
近来地府新兴起一款人工智能软件,非常好用。
傅斯年将镜头往大军队形上一照,各种数据就都收集了。
什么传令的速度,大军移动的反应时间,全都成了计算的条件。
经过几次试验,软件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已经能针对这支部队形成一套完整的算法,使傅斯年一下子拥有了指挥入微的手段。
这才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哪怕再多的军队,交给傅斯年统领,也能做到分毫不乱,令行禁止。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要上战场……”
远处传来嘹亮的军歌,这是士兵们完成了上午的训练,在等待吃饭之前,互相拉歌呢。
薛仁贵凑近傅斯年,用十分客气的语气询问:“真人,平日里我观察你的种种手段,无不饱含深意,就是这让士兵们赛歌,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作用。”
傅斯年微笑着解释:“提振士气,凝聚人心,顺便还能培养团队意识。军队是一个个小的团体,融合成大的团体。”
“要想指挥顺畅,就要让这些小团队的成员相互之间亲密无间。而团队和团队之间,既有协作,又有竞争,这才能保持整支军队一直有战斗力。”
薛仁贵不断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开饭号吹响,大军有序地开始就餐。
在后勤保障方面,薛仁贵是最满意的。
不论行军到什么地方,那些随军的火头军都能因地制宜,快速搭建野外食堂。
一开始薛仁贵还以为是牧民用的那种毡房,后来发现,那些人用的是一种特殊布料,既结实又防水,十分轻便,容易携带。
还有战士们随身带的一些装备,水壶、火镰、行军口粮等等,精巧还实用,不仅保证了单兵生存能力,还让军队的持续作战能力大大提升。
这些东西都是重阳宫下设的产业弄出来的,这些产业其实担负起了军需生产的重任。
薛仁贵、傅斯年、还有那两位皇子,是军中身份最高的几人,当然可以单独开小灶。
不一会儿,满头大汗的李显跑步来到大帐内。
“呼……天师,我今天上午的训练科目全完成了!”
听了李显的汇报,傅斯年微笑着表示赞许,连一旁的薛仁贵也不禁对李显刮目相看。
虽然李显目前没怎么见瘦,圆圆的脸还是憨态可掬,可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从前李显看人总是目光躲闪,如今从他的眼中,仿佛可以看见一种光芒,自信的光芒!
虽然还不是那么坚定,但比他过去可是强太多了!
再看傅斯年,薛仁贵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现在还差相王李旦就可以开饭了,出于礼貌,三人都在等他。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工夫,李旦才姗姗来迟,进门后假意抱歉,直说自己来晚了。
众人没跟他计较,请他入座后就开始用膳。
李显累了半天,早都饿的前心贴后背,大口大口地旋饭,一点没注意什么仪态。
而薛仁贵和傅斯年都是军人做派,吃饭丝毫不拖泥带水,很快也都快吃完了。
只有李旦,用略带嫌弃的表情看着哥哥,还在一旁细嚼慢咽。
到最后只剩他一人还在进食,终于也觉得有些尴尬,小声嘀咕道:“又不是喂豕,抢什么抢……本身就够胖的了,还吃那么多!”
他不敢冲薛仁贵和傅斯年抱怨,习惯性地将矛头对准了一向懦弱的三哥。
却不想今天的李显,跟过去已经不一样了。
正擦嘴的他,皱了皱眉,沉声道:
“吃饭都堵不住嘴!本来就慢,还不赶紧吃?”
李旦惊讶地抬头看向哥哥,心里闪过一句话:这货是我那窝囊的三哥?
再看看冷眼旁观的傅斯年与薛仁贵,李旦终于确定李显是在训斥自己,瞬间觉得受到了轻视。
索性也不吃了,将饭食一推,带着一丝戾气反驳道:
“我吃的快慢又有什么关系?我说三哥你最近好像变了呀,是不是出了两天汗,就觉得自己武艺高强了?”
按照以往经验,只要稍微对李显作色,他必定会退让。
但今天的李显,真的跟过去不同了。
稍稍犹豫,偷眼看了看傅斯年,又抿了一下嘴,很快昂首说道:“这是你对兄长说话的态度?我看你是欠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