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芽儿和猪毛怀里揣着录取通知书,带着生活费,搭上了前往北京的列车。这一次因为童韵忙着工作,以及顾建国的计划书问题,没有时间送他们两个去。
不过顾建国两口子觉得,有猪毛陪着,总不至于有啥问题,再说到了北京就有顾建党去接,也就让两个孩子单独上路了。
蜜芽儿还好,她都十五岁了,单独去北京也没什么,不过猪毛却激动得很。
他也就是几年前和牙狗一起去过北京,他爹带着他们到处玩了玩,如今第二次去,又是去上大学,兴奋难耐。
到了北京后,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前来接他们的竟然是顾建党和童昭。
“小舅舅,你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回北京了,是来开会吗?”蜜芽儿高兴地扑过去。
“庄重点,庄重点。”童昭牵着蜜芽儿的手,笑着提醒说:“你现在可是大学生了,要学会庄重文雅,知道不?”
这话说得旁边的顾建党和猪毛都笑了。
猪毛忍不住说:“蜜芽儿平时是挺文雅的——不过是在外人面前。”
蜜芽儿瞪了猪毛一眼:“猪毛哥哥,你不要这么拆我的台嘛!”
猪毛没理她,抿唇笑着,和童昭打招呼。
童昭过去,拍了拍猪毛的肩膀;“已经听你爹说了,北京邮电大学,真是好样的!”
猪毛笑了笑:“我就一般般水平,蜜芽儿才厉害呢!”
大家说话间,离开了火车站,顾建党和童昭分别去送两个孩子。
童昭这边领着蜜芽儿踏进了北京大学,进去后还在絮叨:“蜜芽儿,你现在是大学生了,平时可要注意,学校里很多坏小子,别上他们的当。”
“还有就是,在宿舍里要和同学处好关系,有好吃的要和人分享,不要和人打架。”
蜜芽儿听着这话,忍不住斜眼看她小舅舅:“小舅舅,我像那专门和人搞宿舍矛盾的人吗?”
童昭摸着下巴打量着蜜芽儿,最后笑了:“不像,我这也是随便说说嘛。”
蜜芽儿低哼了声:“小舅舅,你还是先和我说说,你怎么好好的来北京了,是来开会吗?”
童昭疑惑:“咦,我没告诉你吗?”
蜜芽儿不解:“告诉我啥?”
童昭摊手:“我说了啊,我以后就调到北京来了。”
蜜芽儿大惊:“啊?”
童昭捏了捏蜜芽儿脸蛋:“以后我调到北京来了,每周末来接你回家吃饭。”
蜜芽儿反应过来,顿时高兴傻了,拽着童昭的胳膊高兴地晃:“这下子好了,这下子好了,你可以陪在姥姥姥爷身边了!我也可以经常见到你了!”
简直是意外的惊喜啊!
童昭看着她那高兴的傻样儿:“别傻笑了,咱还是赶紧报道去吧。”
当下童昭带着蜜芽儿去新生报道处,凭着录取通知书,去领统一蓝色方格的纯棉床单和淡绿色被罩白色被芯,又换了食堂饭卡等,最后拿着钥匙去宿舍入住。
这时候一个宿舍是三个上下铺,绿色铁架子床,可以住六个学生,靠边的地方有个绿漆木方桌,方桌上放着个铁壳鸽子笼暖壶。
这个宿舍布置和蜜芽儿后来所看到的差不太多,唯一的不同也许只是没有铁壳鸽子笼暖壶了。蜜芽儿选了个上铺,靠着窗户,还可以看看外面的花草什么的。
这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了几个女孩子,约莫十**岁的样子,看上去都比蜜芽儿要大一些。她们见到蜜芽儿进来,都有些诧异,再之后看到童昭,便挪不开眼了。
三十多岁的童昭正是最好的年纪,褪去了昔日青涩,成熟稳重,衣着虽然朴实,可是那举手投足间的帅气是挡不住的。又因为他这个人爱说爱笑的,看上去一点不显老,不知道的还以为也就是个二十当啷岁呢。
几个小女生乍见到这样的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童昭对那几个女孩子笑了笑,便介绍说:“各位同学们好,我叫童昭,这是我小外甥女顾绯,小名儿叫蜜芽儿,她今年才十五岁,估计年纪是咱们宿舍最小的,以后有什么事,还请各位关照下。”
几个女孩子本来看着童昭送个小小姑娘进来,心里多少疑惑,不知道这是啥关系。说父女,不可能,说男女朋友,也不太像,难道是兄妹?
猜了半天,最后人家说是外甥女,大家都松了口气。
有的羞涩地笑了下,也有的大方地上前:“你好,童同志,我叫何春红,是北京本地的。”
有了这么一位带头的,其他的都纷纷介绍起了自己,
童昭笑着说:“相逢既是缘分,以后各位同学都和我小外甥女是同学,又是舍友,这就是千年难得的缘分!为了这份缘分,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吧!”
吃饭?
大家眼中纷纷一亮。
童昭:“就是老北京炸酱面吧?”
“好!”
几个女生惊喜交加,童昭见了,便大方地带着一个宿舍的女生倾巢出动,前去吃炸酱面。
他们出了宿舍,往北边走来到了未名湖畔,沿着未名湖去到北京大学的西门。
这时候的北京大学西门一如二十多年后,依然是那种古色古香的楼门。走出西门的时候,蜜芽儿还忍不住往后看了看。
几十年后,作为燕园的出口,北京大学的西门成为了一道风景线,无数前来参观旅游的中小学生以及成人们来到这里拍照留念。
而如今,这座古代建筑一如多少年后般,安静地屹立在这里。
北京大学西门外在后来有了很多饭馆,烤鸡翅什么的,一应俱全,不过现在这里的建筑还是寥寥无几,分外冷清。
童昭带着一群女生坐上了公交车往南边三环去,路上又经过了人民大学西门。
蜜芽儿探头看了眼,又是感慨万分。
后来的人民大学西门这一块可是寸土寸金的繁华之地,这块繁华之地往西两站地,就是北京大学的万柳宿舍,万柳宿舍所在的万柳一带,后来成为了北京的富人区,房价惊人。
可是现在,一眼看过去,荒草足足有半人高!
大家下了公交车,又跟着童昭走了一段路,才算到了这家面馆。炸酱面挺地道,童昭又是谈笑风生能说会道,逗得几个女生欢笑连连。
于是就在这个晚上,大家伙跟着童昭吃到了正宗的老北京炸酱面,也有了一个宿舍六个女生的第一次聚餐,并产生了初步的友谊。
席间,当听说蜜芽儿竟然是那位奥数金牌得主以及specialprize得主的时候,大家都震惊了。
“怪不得你这么小就上大学,原来是奥数金牌的特招生!”
“哇,你太厉害了!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怎么之前就没认出来。
虽然说在座的几个女生能考上北大,那本身都是在各自学校数一数二的,可是对于国际奥数金牌得主,她们还是存着一份崇敬的。
“别提了,那个奥数比赛我也参加了,可是到了市选拔的时候,我被淘汰了!”
“我也参加了,考试的时候我闹肚子,吃了个鸭蛋!”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关系仿佛被拉近了,大家纷纷说起了自己关于奥数的经历。
而童昭看着这情景,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本来确实是担心蜜芽儿年纪小,和比她大好几岁的女生在一个宿舍,怕不适应,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其实想想也是嘛,他的小蜜芽儿当然是最优秀的,怎么可能不合群呢!
吃完饭,回到宿舍,这时候宿舍还没熄灯,大家伙都在那里给家里人写信,给同学写信。
蜜芽儿看了,也想写信,拿起笔来,给谁写信呢?
她想起了萧竞越。
自打上次萧竞越寄了一堆的奥数竞赛资料后,到现在好几个月了,也没给自己写过信。
为啥呢,难道说寄了那么多资料,把他的生活费花光了,没钱写信了?
还是说学习打工太忙,没时间写信?
还是说其实写了,自己没收到?
蜜芽儿一番胡思乱想后,决定还是给萧竞越写一封,说说自己最近的事。
“……我新认的这位舅爷爷,他看上去非常有钱,说是要给我爹投资建厂子,他回来后,还要带着我奶去美国,说是去美国把我奶父母的骨灰带回来,安葬在老家。”
“看那意思,好像之后还要带着我奶四处旅游吧。我们全家都挺高兴的,儿女们忙着自己的事业,也没时间带老人去旅游,现在舅爷爷可以让奶四处走走了。”
“另外,我临走前,我奶说了,好像是说她父母当年还留下了遗书,要给她留财产的,具体怎么样不知道了,不过以后我奶可能身份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她就有钱了,也像外国人一样到处去投资。”
“多亏了你的奥数参考资料,我好好复习,竟然在芬兰的奥数比赛中得了金牌,还得了个specialprize,回来后,我被保送到了北京大学了……”
蜜芽儿把最近自己家发生的各种事都一一说了,最后她开始写自己的感慨。
“我有时候觉得跟做梦一样,我怎么竟然得了奥数比赛金牌,还被保送到北京大学了?站在这里,望着北京大学西门的石狮子,我才有点踏实感。”
上辈子,她曾经在北京大学生活了四年,晨光之中在博雅塔下路过,每天早间都在未名湖畔晨读,这几乎成为她上辈子人生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重生之后,十几年的光阴都在乡下度过,最初的记忆是从红糖和麦乳精开始的。这么多年远离北京的农村生活,她几乎已经开始觉得上辈子的所有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是现在,她又踏入了燕园,又住进了曾经的宿舍,又成为了北京大学的一名学生。
两次的人生,在未名湖畔完美地交叉了。
第二天寄信的时候,同宿舍的孙淘金一眼就认出这是航空信件,纳闷地说:“蜜芽儿你还有美国的亲戚啊?”
孙淘金是福建来的,福建那边有外国亲戚的人多,所以孙淘金知道航空信件。
蜜芽儿听了,随口说道:“不是亲戚,就是以前的邻居。”
“邻居?”
这下子大家伙有兴趣了,纷纷打听起来,也有的顺便打听蜜芽儿舅舅的消息。
不过,在她们听说蜜芽儿舅舅竟然已经三十三岁的时候,顿时没兴趣了。
她们才十八岁十九岁,对于她们来说,三十三岁这个年龄太遥远也太老了,她们还想象无能。
其实蜜芽儿给萧竞越写信后,根本没指望收到回信,毕竟萧竞越那么久没写信了,估计是忙得厉害,而她自己在步入大学校园中也很快忙碌起来。
她虽然比周围同学小几岁,可是论起燕园的生活,她也算是老江湖了。在迅速地适应了数学系的生活后,她开始加入了学生会,加入了兴趣小组,开始了多姿多彩的燕园大学生活。
因为猪毛哥哥在北京邮电大学,距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也就六七公里,猪毛那边也参加了学生会,于是她还和猪毛哥哥一起,组织下两边学生会联谊什么的,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充实忙碌。
而在大学生活中,另一个惊喜就是偶遇了一个老熟人,竟然是李鑫。
李鑫和她一样在奥数比赛中得了满分,之后也和她一样选择了北京大学数学系。
这可算是巧合了。
李鑫和她都是一起上课,又是之前就认识的,一起征战芬兰的经历那可是革命战友一般的友情,自然和普通同学不能比的。
自那之后,她和李鑫很快熟稔起来,成为了至交好友,两个人经常一起谈天扯地,说说对将来的看法,说说自己的打算。
令她惊讶的是,李鑫对于未来的一些打算,竟然很有远见,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几乎是超脱他这个年龄段的。
这让她更加欣赏李鑫这个人。
转眼已经到了十一国庆节,大家都放假了,猪毛也过去找四伯了。蜜芽儿先去看望了姥姥姥爷,陪着姥姥姥爷还有小舅舅住了两天。
这个时候小舅舅回到北京后,单位已经给分配了住房,竟然是南北通透的三室一厅,朝南的卧室有两个,阳台光线特别好。
小舅舅就把童父童母都接过来一起住,甚至还给蜜芽儿留了一个房间。
这期间芮一蕊还过来一次,陪着童父童母说话,又和小舅舅出去玩了一天。
童父童母看着芮一蕊和童昭关系越来越好,自然是松了口气。
“照这样下去,到了明年,就能举行婚礼了。”
不过相比起童父童母的乐观,蜜芽儿却总觉得怪怪的。
自己小舅舅和芮一蕊,虽然是在谈对象,但总觉得好像不是特亲密,没有普通谈朋友的那种亲昵感。
不过想归想,她作为晚辈,这话也不能说。
毕竟小舅舅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芮一蕊也不是会被愚弄的傻子,两个头脑清晰处事理智的人,总能找到他们最合适的相处之道吧。
告别了姥姥姥爷,她回到学校,和李鑫一起参加野外写生社团的活动,准备出发去写生。
大家伙是骑着自行车去的,因为自行车辆紧张,基本上是两个人一个自行车,大家互相轮换着骑车载人。
蜜芽儿和李鑫自然是一组,李鑫骑自行车,蜜芽儿坐在后座位。
“你赶紧上来啊!”李鑫蹬着自行车喊道。
“我上来了啊!”蜜芽儿笑着道。
“没有吧,上来上来,赶紧上来!”李鑫故意大声喊道。
其他人都笑了:“蜜芽儿太轻了,李鑫你都没感觉了!”
李鑫扭过头,果然见蜜芽儿坐在他车后座,于是夸张地震惊道:“你怎么轻若无物呢?”
蜜芽儿当然知道李鑫是故意的,这个笑话也不是太好笑,不过李鑫显然是想逗她笑。
她当下也是被这个略显拙劣的笑话都笑了:“少来了,就知道逗我们玩,咱赶紧蹬车子是正经!”
说话间,正好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也就是人民大学的西校门口,这个时候恰好不知道一个啥旅游团经过那里,浩浩荡荡的阻碍了交通。
大家伙只好停下了自行车。
李鑫单腿支着自行车,蜜芽儿也从车后座跳下来。
“蜜芽儿,小心!”李鑫突然拽了一把蜜芽儿的胳膊,猛地把她拉开。
一辆自行车从蜜芽儿身旁擦肩而过。
蜜芽儿微惊了下,知道如果不是李鑫拉开自己,可能那辆自行车就撞上自己了,心里自然是感激。
其他人看到了这情景,都有点恼了,忍不住对着那远去的自行车喊:“什么素质啊,注意点!”
然而自行车显然不搭理他们,就这么骑远了。
李鑫皱眉,关切地回过头:“没事吧蜜芽儿,没蹭到你哪里吧?”
蜜芽儿摇头:“幸亏你刚才把我拽开,不然我肯定被撞上了!”
李鑫:“这算什么,你没事就好。看来女孩子出门真得小心着点,街上备不住就有这种冒失鬼。”
正说着,蜜芽儿忽然感到有什么不对劲,身后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她疑惑地回头看过去,猛然之间,就见在那车流涌动之中,有一个笔挺的少年正盯着自己看。
一如既往的白衣黑裤,理得整齐爽利的短发,这是陆奎真。
陆奎真见到蜜芽儿也看向自己,微微眯起眼,转过头去。
蜜芽儿开始有些纳闷怎么这样也能碰到陆奎真,后来才想起来,人家是人民大学的学生,这就是在人家学校门口。
李鑫这边,见蜜芽儿突然看向远处,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就看到了一脸冰霜的陆奎真。
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是有心追求蜜芽儿的,从之前奥数时候,他就对蜜芽儿很有好感。
现在机缘巧合,他们竟然都来到了北京大学,而且来到了同一个系,他自然会使出浑身解数去追求。
本来蜜芽儿身边也没看到其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感觉自己胜券在握。
可是现在,尽管不远处的那个少年根本没有说什么,蜜芽儿也没说什么,可是他们四目相对间,却仿佛有一种无声的磁场在流动。
再看那个少年,形象俊雅,身形挺拔,衣着也非常讲究,看样子应该是这边的学生,应该是出身良好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这让李鑫倍感威胁。
“蜜芽儿,这是谁?”
他个子高,蜜芽儿个子比他矮,他那么低头一问,从不远处陆奎真的角度来说,就产生了一点借位效应。
于是陆奎真就看到,那个男生很亲密地俯首下去,嘴巴几乎就在蜜芽儿耳朵边。
而更令陆奎真眼里泛冷的是,蜜芽儿竟然还收回了望着自己的眼神,笑着对那个男生说了什么。
她微微仰起脸,一脸亲热地对那个男生说话。
陆奎真脸色泛黑,背着挎包,转过身去迈步就走。
他当然知道蜜芽儿得了奥数金牌还来到了北京大学,事实上蜜芽儿的名字在他耳朵边都快被念出茧子来了。
可是他就是不想,就是不想轻易投降,不想和她去示好什么。
谁知道,竟然这么不期而遇,还让他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她才多大,竟然交了男朋友!!
陆奎真迈着大步,留下了一个紧绷到愤怒的背影。
蜜芽儿其实也是莫名,她没想到路上恰好遇到陆奎真,还被陆奎真用那种眼神瞪着,好像她罪大恶极似的。
“就是以前一个同学。”面对周围同学的疑惑,她随口这么回答说。
“你以前中学时候的同学吗?”李鑫忍不住追问。
主要是那个男生实在是看上去气质太好了,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或者说富贵人家的孩子,而那个男生对于蜜芽儿散发出的那种占有欲,那种仿佛蜜芽儿就该是他所有的气息,实在是太强大。
李鑫终究是不放心。
“是中学时候的,不过不是同学,就是长我几年级的学长。”
“喔?”李鑫挑眉:“那你这位学长能考到人民大学,也是很优秀的啊,没见你提起过?”
平时最常听她提起的就是她的猪毛哥哥,不过那是亲堂哥,倒是没啥。
其实蜜芽儿根本不想提陆奎真,如果不是遇到,那他和自己就是根本没交集,可是现在偶遇了,她没想到李鑫抓着陆奎真的事不放。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想回答了:“我们中学时候,优秀的学生和老师挺多的,也不见得每一个都提。”
李鑫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自己太冒失了,连忙解释说:“我也没其他意思,就是好奇下。”
蜜芽儿笑着摇了摇头,安抚李鑫说:“没事没事。”
不过心里却在想,她是敬佩李鑫的见识,才慢慢地和李鑫走得近了,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会不会让李鑫产生什么错觉或者误会?
她……应该和李鑫保持下距离,免得有什么后续麻烦?
毕竟她才十五岁,并没有兴趣谈恋爱,对于李鑫的欣赏也不足以让她产生男女方面的感情。
李鑫和自己不一样,李鑫才十七岁,他感情方面肯定是一片空白,很容易对于关系亲近相貌也可以的女生产生想法。
如果自己对他没意思,那就不该让他误会。
有了这个想法,她后来自然就很注意了。
而可怜的李鑫,在偶遇陆奎真后,本来就对陆奎真的存在感到不安,可是谁知道接下来的一整天,蜜芽儿都和其他几个女生泡在一起,让他想亲近都不行。
再之后回程的时候,蜜芽儿干脆和其他人搭成了对子,不坐他的车了。
这让他很是苦恼,却又猜不明白,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想到了那个男生头上。
难道说,蜜芽儿真和那个男生有点什么,所以看到那个男生,才故意疏远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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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儿当然不知道李鑫竟然彻底想岔了。
她在参加完社团的秋游写生后,就准备回家了。
姥姥姥爷早就说好了,要带她去吃烤鱼,还要一起去看□□广场玩。
谁知道蜜芽儿背着书包回到家里后,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人。
竟然是陆奎真。
陆奎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着童父童母在那里说话。
见到门被推开,几个人下意识抬起头来,童母连忙招呼说:“蜜芽儿回来了啊,奎真等你好久了。”
童母其实并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小外孙女和陆奎真说到一块,那是因为她舍不得,可是现在陆奎真礼貌地坐在她家客厅里,一口一个奶奶地叫着,她又开始喜欢陆奎真了。
这种心理很矛盾,大概就是别人撮合不可以,但是自己喜欢了撮合下,还是很好的。
所以童母便笑着招呼说:“奎真说有本书要送给你,特意在这里等你好久了。过来,陪着奎真说说话。”
书?
蜜芽儿听到这个,望向那陆奎真,只见陆奎真抬起眼来,神情凉淡地望过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情,就好像看到她蜜芽儿就像看到一个蚂蚁。
他好好的给自己送什么书?
蜜芽儿是不太信的。
不过当着姥姥姥爷的面,她还是走过去,笑着招呼说:“是什么书啊?竟然还劳驾你特意送给我。”
她这话其实不太友好,陆奎真显然看出来了,扫了她一眼,之后拿出了一本书,是纯英文的,写着《millenuimumprizeproblem》,她顿时眼前一亮。
数学大师大卫希尔伯特在1900年的数学大会上提出了二十三个数学界的经典难题,之后曾经有无数的数学名家前赴后继地试图解决这些难题,而其中这本《millenuimumprizeproblem》讲述了希尔伯特二十三个难题中的七个,是数学界的杰出著作。
蜜芽儿在北京大学图书馆里曾经看到过这本书,不过这本书一直很难借到,需要排队才行。
她没想到,竟然在陆奎真手里看到了。
她只是那么眼前一亮,陆奎真便已经捕捉到了。
陆奎真轻轻垂下眼,掩盖下了眼中的一点笑意,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冷淡和疏远,淡淡地说:“我恰好看到我爷爷那边有一本数学书,想着你学的正好是数学,便告诉了我爷爷,说把这本书送给你,他一直很欣赏你,很干脆地答应了。”
蜜芽儿是想要那本书的,可是也不是非要不可,至少如果让她去求着陆奎真说我要我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她也装起来了,故意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既然是陆爷爷的书,我怎么好夺人所爱。”
说着,她问自己姥爷:“姥爷你说是吧?这个书很珍贵的,我不能随便要。再说了,我们大学图书馆里也有这本书,我可以去借到。”
她这一说,童父想想也是,便对陆奎真说:“这是你爷爷的啊?那还是算了吧,她一个小孩子,这么珍贵的书,万一弄丢了呢,总是不好。”
陆奎真其实是说谎了,他爷爷的书架上好好的怎么会有这种外国先进的数学书呢?这是他绞尽脑汁千辛万苦买到的,他故意那么说只是想表明自己的不在意。
不过他没想到,蜜芽儿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也没什么,我爷爷不需要这本书,他说送给蜜芽儿了。如果我再把这本书还回去,我爷爷可能都要不高兴了,说怎么明明送给蜜芽儿,又还回来了。”
童父想想也是,便对蜜芽儿说:“还不谢谢奎真?回头见到你陆爷爷,也得好好谢谢人家。”
蜜芽儿轻轻抿唇:“谢谢奎真。”
她说出这话,语音丝毫没什么浮动,刻板得很
童父一听,觉得不对劲了:“奎真比你大,你应该叫他奎真哥哥,不能直接叫名字。”
恰好这个时候童母也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听到这个也点头说:“对,得叫奎真哥哥。”
奎真哥哥?
蜜芽儿觉得自己叫不出来。
可是童父童母都在看着她,仿佛她不叫这一声就是非常不礼貌似的,没办法,在两位老人家四双眼睛的殷切期盼下,她只好生硬地叫了声:“奎真哥哥。”
陆奎真从旁好整以暇地拿着那本书,就那么望着蜜芽儿。
他猜蜜芽儿一定不会叫的。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时,蜜芽儿竟然真得叫了一声。
奎真哥哥。
这四个字,虽然真得是好不情愿硬挤出来的,可毕竟是在叫他奎真哥哥。
陆奎真听着这四个字,凝视着咬着唇明显是有些别扭的蜜芽儿,不知道怎么,竟然胸口泛出丝丝的喜欢。
她再不想叫,终究还是叫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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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童父童母叫吃完饭,蜜芽儿送陆奎真下楼。
一前一后,两个人都不说话。
一直等到出了楼梯拐角的时候,陆奎真突然回过头看向蜜芽儿:“不好意思,我强人所难了。”
这……
蜜芽儿不敢相信地瞪着这人,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明知道强人所难了,竟然还得了便宜又卖乖?
“其实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的……”
陆奎真冷淡平静的视线紧紧地锁住了蜜芽儿,他轻轻地这么说。
“可以不?”
蜜芽儿顿时无语了。
其实她叫他一声哥哥也没什么,叫声哥哥会死人吗?不会,那么她多叫几声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问题是,他真得有必要这么得了便宜卖乖吗?现成漂亮话谁都会说,竟然还好意思和她说什么“你可以不”?
她这不是都已经叫了吗,他竟然还说可以不?
能收回来吗?
“反正我叫已经叫了,如果你觉得我可以不叫,那可以适当弥补我啊。”蜜芽儿轻轻挑眉,仰脸望着他,反击。
“什么?”陆奎真无法理解地皱眉。
“说出的话是没法收回的,要不这样吧,你现在叫我一声姐姐,我们就算扯平了!”
“我想——”陆奎真一边慢腾腾地说话,一边望着蜜芽儿娇嫩泛红犹如涂了水粉一般的脸颊:“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啥?”
“我是说,你如果不喜欢那本书,可以退回给我。”
说着,他竟然还伸出手:“来,还给我吧。”
“你——”蜜芽儿这下子彻底无话可说了。
“陆奎真!”她其实很少生气,凡事都想得开,没啥事儿能让她特别生气的。但是现在,她是真有点不高兴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怎么,你不想还?”
“那本书已经是我的了,我为什么要还给你!”那是她用喊哥哥的牺牲换来的。
不还,就是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