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有比敲门声更紧迫的事情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是人。
还是个男人！
昨日的片段零零散散地闯入了殷素素的脑子里。
她小心地抬起脑袋，见凌靳言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她心存了那么一丝丝的侥幸。
太丢人了！
她半个身子都趴在了他的身上，连腿都搭了上去。睡裙更是羞耻地往上“爬”，都到了腰间的位置，露出了粉蓝色的内裤。
看着他规规矩矩的睡觉模样，殷素素不禁怀疑起她睡觉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潦草了？
可事实就摆在了眼前，她无从反驳。
最后，她只能将原因归咎于床太小了。
她骨碌地翻身爬了起来，但还是无可避免地与凌靳言发生了肢体上的碰触。
敲门声还在持续。
殷素素不等了，直接下床，开门，就看到了抬着脑袋仰视她的凌东。
怎么是他？
就他一个人吗？
李霞呢？
殷素素快速地往四周张望，却并没有看到任何旁人的身影，只能接受唯有凌东一人的事实。
“东东，你找我？”
她往房内看了看，待合上门，和凌东一起站在室外后，她才开口说话。
自凌靳言发现她接近他的秘密后，在他俩之间，凌东的身份就变得敏感了起来，好在并无人主动提及。
眼下，这孩子送上门来，凌靳言还在她的房内，她不得不提防。
她不瞎，凌靳言就是会因为她的关系对这孩子心存芥蒂。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波及到凌东，想必他刻意不去提及这件事，也是出于类似的考量。
她没道理不去配合。
凌东羞涩地点了点头。
他指着自己的嘴巴，咿咿呀呀地比划，像是要告诉她什么。
但殷素素怕他惊醒凌靳言，一把抱起他的同时，还捂住了他的嘴。
等到与房间有一定的距离后，她才把孩子放下。
“东东，你不该来找我的。”
她压低嗓音，有些不忍对他说重话了。
凌东睁着大大的眼睛，听懂了殷素素的意思后，眼眶红了起来。
几乎可以预见，马上就会掉眼泪了。
殷素素有些无奈，让她去照顾小女孩，她或许还能应付，和像他这般大的小男孩相处，她是真没经验。
这不，她才说了一句话，他就掉眼泪了，那她接下来的话，他能接受吗？
这孩子，该不会比顾笑笑还矫情吧？
“我知道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那你就好好地给我记住了。”
殷素素蹲下，扶住凌东两侧的胳膊，并与他视线相齐。
“以后尽量不要过来找我了，我的处境很不好，很尴尬，我和你小叔叔的关系也不是你想得那般要好，你贸然过来，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同样，也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的。”
之所以对孩子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很大的原因是她看出了不对劲来。
凌靳言迁怒于她，她完全可以理解并接受，但凌东的存在就是很怪异，说不通，就像凌靳言对他的感情一样，好，又不是特别得好，他完全有能力帮孩子谋一个更好的未来……但他没有，而是把他当做小废物一样养着，就连孩子有区别于自闭症都没有发现。
凌东也未曾向他袒露。
这太不正常了。
她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凌靳言。
他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果然，下一秒，孩子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花。
他表情委屈地望着殷素素，小嘴努了努，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顿时，殷素素就不好受了。
哎！
她这都是做了什么呀？
“你，坚强点，别哭了，不许哭！”
她的脑子像是卡壳了一样，不经思考就说出了一连串阻止孩子哭泣的话，好在他理解得了，只是表情更可怜了。
“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些了，”殷素素摆摆手，妥协了，“那你来说说，你找我干嘛？有什么事需要你过来找我？”
她在庄园住了有一段时间了，除了这两天是住在‘杂货间’外，其余的时候都是住在凌靳言的卧室。
怎么之前就不见得他来找她了，偏偏住在这里后，他来找了她两次。
这要是搁在她的秘密没被发现之前，他来找她，哪里还会整出这么多的幺蛾子。
凌东吸了吸鼻子，怔怔地一动不动。
他还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好在他用手比划了几下，殷素素勉强能看明白他表达的意思。
“你来找我，是为了找我玩？”
对此，孩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说的是对的，又不全对？”
这下，凌东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找我，是想和我待在一起？还有，你想通过我，了解更多的关于你妈妈的事情？”
看着凌东越来越兴奋的眼神，殷素素就知道她猜测的方向是对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看着他，他的眼神可真够机灵的。
果不其然，孩子的脑袋又一次重重地点了下去。
可殷素素完全没有心情去和他分享关于殷琪的事。
她那名义上的姐姐带给她的都是些不好的记忆，她俩不对付得很。
她只记得殷琪是怎么掠夺父母的注意力、怎么欺压她，怎么享受着绝对的宠爱还硬要和她强调公平的。
这都是她的屈辱史，他想听，她可不好意思张口。
殷素素从对过去的回忆中出来，她平静地审视着有几分殷琪影子的凌东，止不住感慨：他的命也够多舛的，摊上了凌靳风和殷琪这样的父母。
“以后有机会，我再和你说吧！”
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推辞，这样就不会伤害到他了。
“东东，你是怎么过来的？李婶呢？她是送你到这里后再离开了吗？”
她转移了话题。
凌东指了指不远处。
殷素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李霞和沈之颜正焦急忙慌地小跑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多么熟悉的画面呀！
又一次重现了！
找的可不就是她面前的小人儿吗？
看来，他又是偷跑出来的。
“沈医生，在那里，在那。”
“东东，我看到他了。”
李霞眼尖，在瞥到凌东和殷素素站在一块后，她焦急的脚步终于顿了顿。
她心有余悸地捂住心口，指着殷素素的方向，对着沈之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