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规律的陷阱,漫天飞来的箭矢,昏暗的天色下,他们甚至没能看清箭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而箭矢之后就是飞来的火球,一个个像是藏着士兵们的恨意,朝着鞑靼人扔去,这些鞑靼人身上穿的都是动物毛皮,很容易被火燎到。
鞑靼人自顾不暇,也管不了那些被他们抓到的俘虏,这些人趁乱跑了。
虽然手上被绑着绳子,女人孩子们也跑不快,但他们依旧在奋力地奔跑,那是他们的士兵们来救他们了,那是活着的希望。
“杀!”
弓箭已经放完了,火球也都扔干净了,接下来才是真刀真枪的肉搏战。
他们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从打扮上分辨,鞑靼人都披散着头发,一脸大胡子,只看这两个特征就行了。
火光四射,被点燃了身上的毛皮的鞑靼人在地上翻滚,企图灭火。
刀光剑影,鞑靼人挥过来的骨刀又重又狠,但兵士们也不含糊,哪怕被骨刀刺中,也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鞑靼人来一刀。
鞑靼人不怕死,他们也不怕,守家卫国本来就是他们的本分。
这次鞑靼人杀的是定远县的人,抢是定远县的女人和孩子。
下一次,这些鞑靼人就会烧他们的家,抢走他们的亲人和孩子!
背后就是家园亲人,他们退无可退。
杀!杀!杀!
此刻所有人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字。
安子珝也一样,他混在人群之中,和鞑靼士兵打作一团。
已经没人能看清他的脸了,但只要看向战场就一眼能发现他,因为他的方式太过疯狂。
安子珝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挥刀,挥刀,再挥刀。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只要你的刀够快,在对方砍过来之前先结束掉他的性命,你就安全了。
他的胳膊被骨刀划伤,但下一刻他的刀就捅穿了对方的脖子,鲜血喷到了他的脸上,温热的铁锈味更激发了他内心的杀戮。
这些人都该死,他们是敌人,他们也是他往上爬的阶梯。
鞑靼人在一个个地倒下,但安子珝这边的人倒下得更多,哪怕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可面对这些自小就和豺狼虎豹夺食的鞑靼人,他们还是占了下风。
再这样打下双方的人马恐怕都要打光,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地开始收拢军队。
夜里,魏林夕突然惊醒,眼前是漆黑一片,她摸着砰砰跳个不停的心,想起了刚刚那个梦。
冲天的火光,杀戮,尸体,还有安子珝。
摸了摸额头的汗水,魏林夕再也没有了睡意。
虽然那是个梦,可是这个梦却如此的真实,好像她真的去见证过这么一场战争。
后半夜魏林夕几乎没怎么睡,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她去厨房煮了一锅粥,看着炉膛里的火发呆。
渐渐地安家的人也都起床了,三老爷比其他人都早。
今天是他开张第二天,兴致满满,虽然钱赚得少,可是他享受这种赚钱的快乐。
“林夕怎么这么早?”
齐绒棉到厨房来帮着做早饭,却发现魏林夕已经早上饭准备好了,端出去就能吃。
“睡不着,就早些起来了。”
魏林夕笑了笑,但脸色却不太好,有些失眠后的萎靡。
“一会吃过早饭再回屋补个觉吧。”
齐棉绒有些担忧地说道。
虽然安家现在不是高门大户了,但是有些规矩还在,比如早上是不能睡懒觉的,一定要起床陪着长辈们吃早饭,晚上睡前也要去请安。
但吃过饭后要是没什么事想回去补眠也不是不可以的,乡下的规矩总没有那么多。
“好。”
魏林夕应下,然后默默地将锅里的粥盛出来,端到堂屋去。
三老爷很快就把早饭吃完,刚好牛车也到门外,他们将东西搬上车,慢慢悠悠地走了。
吃过早饭,魏林夕就回屋补觉,炕已经是凉的了。
魏林夕叹了口气,取出一个暖宝宝贴在身上,只脱了外边的棉袄,然后合衣躺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开始补觉。
魏林夕感觉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几觉,但都睡得不踏实,直到院子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似乎是三老爷回来了。
魏林夕又躺了一会,才起床。
堂屋里,三老爷正在咕咚咕咚地喝水。
“县城都破了,房子烧了大半,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很多女人孩子都被掳走了,我们怎么还在外边逗留,赶着牛车就回来了。”
虽然没真的看见,但他们到镇上的时候全镇子的人都风声鹤唳,还有从定远县逃命过来的人。
到现在三老爷还心有余悸。
“这些鞑靼人真不是东西!”
二老爷脸色沉痛,激动的时候还拍了两下大腿。
“那子珝是不是就是去定远县打仗了,会不会有危险啊。”钱氏突然开口。
县城都攻破,那守城的人肯定死得死伤的伤,钱氏来不及可怜这些人,只想到自家可也有人去打仗了。
“谁知道呢,不过咱们都属于黑水城的,子珝就是去也是驰援,应该”
三老爷想说,安子珝应该不会和定远县城那些守城的人一样。
可话到嘴边了又说不出口,毕竟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一天之间就死了那么多人。
魏林夕就愣愣地站在门口,手还抬在半空中,是一个要去推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