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有些紧张,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梁慕晴。
只见梁慕眼皮颤动了好几下,眉头不安地拧在一起,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
似乎正经历着什么样的噩梦,无法从噩梦中醒来。
“晴晴。”洛晚小声地叫了一声。
梁慕晴浑身颤了一下,刷地睁开眼,却没有焦距,只是无神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洛晚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敢出声,只是紧张地看着。
好几秒后,她双手颤抖地扶上自己的肚子,眼眶就这样红了。
“别担心,孩子还在。”洛晚赶紧说道。
梁慕晴这才发现身边竟然有人,她机械地转过头,那双眼睛,惶恐中透着希翼,“真……真的吗。”
孩子真的还在吗。
她只记得肚子很痛,流了很多血,到处都是血。
她以前学过一个坏女人的角色,流产的时候就是很多血。
而现在,那一幕却真真实实地发现在她的生命里,在她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流了好多血。
眼泪一滴滴地顺着眼角滑落,梁慕晴伸出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虚弱又无力地去抓洛晚的手。
洛晚心狠狠一抽,赶紧将她的手握住,“真的,孩子没事。”
“你没骗我?”梁慕晴声音沙哑而哽咽,带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真的,我没骗你,你自己摸摸,看看他是不是还在。”
说着把梁慕晴的手轻轻地搭在小腹上。
梁慕晴手动了动,轻轻地抚摸着。
孩子还不到两个月,根本什么都摸不出来,但她却仿佛真的找到了那里有孩子的心跳。
眼眶热热的,眼泪流得更凶。
幸好,幸好还在。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如果孩子就这样没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摸了一会儿,梁慕晴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洛晚,“晚晚,我二哥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二哥扑到她身上,紧紧抱住她的身体,耳边是不断回响的枪声。
既然她已经获救,那么二哥呢。
她二哥怎么样了?
洛晚神色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梁慕晴心颤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声音轻颤,“我二哥他……他怎么样了……”
“晴晴……”
洛晚神色挣扎,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把梁家的情况告诉她。
这件事,太残忍。
只是,哪怕她现在不说,那么大的事情,又能瞒多久?
见她迟疑,梁慕晴心里越来越慌,手脚开始发冷。
她嘴巴张张合合,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是放在肚子上的手,紧紧抓住了白色的床单。
眼神从小心翼翼变成害怕最终变成绝望。
就在洛晚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告诉梁慕晴真相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医生的护士走了进来。
手里推着一台新的仪器,洛晚没见过,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洛小姐,能麻烦你先出去吗,我们需要给梁小姐做产检。”
洛晚点点头,拍了拍梁慕晴的手背,“晴晴,我先出去了。”
梁慕晴没有问到自己想要消息,整个人都很沉默。
医生检查完,看到她情绪低落,心里叹了声气。
一下子面对那么多的悲剧,真是苦了这个小姑娘。
“梁小姐,胎儿现在已经稳定了,只要好好调理身体,不会有大碍。”
“谢谢。”梁慕晴低着头,眼眶隐隐有泪。
医生于心不忍,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梁小姐,节哀。”
他是医生,从医三十多年,早已经看惯了生死,然而一下子所有亲人都死了,这样惨绝人寰的悲剧,还是很难不动容。
梁慕晴刷地抬头,瞳孔狠狠收缩,“你……你说什么?谁……谁死了!”
心脏狠狠收缩,呼吸几乎停止。
一种难言的痛从四肢蔓延至全身,世界仿佛都在远去。
二哥……二哥他……
“是不是我二哥……”
洛晚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着,突然听到病房里传来医生惊呼的声音。
“梁小姐!快,叫院长过来!”
紧接着,病房门被人推开,一句小护士匆匆往外赶。
洛晚一惊,赶紧冲了进去,就见医生手忙脚乱地站在床边,不断地按压梁慕晴的仁中。
而梁慕晴已经昏了过去,脸色惨白如纸,几乎与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
床边的仪器屏幕原本平缓有节奏的波浪线条,此时剧烈地起伏着,发现急促的滴滴声。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做产检吗,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而且形势急转直下!
医生正忙着做急救,没有时间管她,一旁的护士解释道。
“刚刚梁小姐问谁死了,李医生回答,然后她受了刺激,昏过去了。”
洛晚双眼猛地睁大,一股怒意升腾而起,“你们全说了?!”
“是啊,我们是医生,对于逝者家属的询问,自然要如实相告。”
洛晚气得头都炸了!
“你们怎么可以全部都说!她现在刚醒来,身体那么虚弱,怎么随得住!”
“洛小姐,你冷静点,这是我们的职责。”
院长匆匆赶来,洛晚和其他多余的护士全都被赶了出去。
洛晚靠在长廊冰冷的墙上,心情沉重。
陆寒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孤零零的靠墙站着,微低着头,浑身都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落寞。
好像被全世界遗弃的孤独。
他什么也没说,走了过去,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无声地安慰着。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院长和医生才从病房里出来。
洛晚赶紧推开陆寒川,“医生,晴晴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稳定住了,但是动了胎气,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孩子很难保住。”
洛晚抿了抿唇,“好的,我知道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院长叹了口气,“梁小姐已经醒了,你进去看看吧。”
洛晚点点头,朝着房间走进去,陆寒川跟上。
洛晚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你能别进来吗,晴晴现在可能不想见太多人。”
“好,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对于陆寒川的体贴,洛晚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次,她欠陆寒川太多。
踟蹰半晌,嗫嚅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