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还是有些担心，可没任何办法，她不会接生，只会治病，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左右。
推门进屋，窗边坐着位美妇人，明眸皓齿，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娘，有哪不舒服吗？”
楚凌香回望过来，柔和的道：“没有，好着呢。”
“那就好，不舒服记得说，不要憋着。”
苏暖过去帮她按摩浮肿的双腿，触感软滑细腻，肿的不成样子。
肚子高高隆起，瞧着怪吓人。
“知道了，唠叨闺女。”
楚凌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实在太煎熬了，肚子过大，干什么都不方便，走几步路便腰酸背痛，遭了不少罪。
“我小时你可比我唠叨多了。”苏暖轻哼，“怎么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勒？”
楚凌香失笑，这张小嘴越发会说话了，把她堵的哑口无言。
轻捏着小腿浮肿的地方，手法专业有技巧，舒服的不得了。
“爹来信，这几天就能回来，应该能赶上临产。”
“管他的，回来又有什么用？”
楚凌香嘴上不在意，可心里有着期待。
夫妻二人好几月未见，哪能不想对方。
苏暖也不拆穿她，自顾自按摩着。
初春本该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可无论路边还是林间，均是一片灰败，根本瞧不见一丝绿意。
这让原本期待的村民一下子泄了气，日日怨声载道，唾骂老天不公，怎的还不下雨。
可惜任他们怎么骂，天上连朵乌云都没出现。
村民们骂累了，又开始上山寻找为数不多能吃的东西。
他们粮食快见了底，若再这样下次，怕是呆不住了。
三日后
楚凌香羊水流出，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疼的她在床上止不住颤抖，仿若千字蚂蚁在身上爬。
她生过孩子，知晓这是正常现象，可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她害怕了。
“娘！”苏暖听见动静，砰的推门而入，瞧见老妈身下的血，整个人都吓傻了。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赶忙出去喊人。
产婆早已就位，在苏家住好些日子了，就是为了应付眼前的突发情况。
吴氏王氏生过孩子，也去别家帮过忙，是有些经验的，二人上上下下忙碌着，很快把要用的东西备好。
老爷子也准备就续，等在了房门外。
屋内，苏暖紧抓着老妈的手给她打气，“娘，放轻松，吸气……呼气……用力。对，就是这样。”
“很好，就这样保持。”
楚凌香气喘吁吁，浑身浸满汗液，一滴滴掉落身下的柔软床铺。
她似缺水的鱼儿，不断挣扎求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生苏暖时因难产选择了破腹，这里设施不齐全，甚至开膛破肚取孩子的法子从所未闻。
楚凌香很怕，怕自己难产从而死去，在古代难产是致命的，百分之八十会丢了性命。
她不怕死，可怕离开闺女和老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以另外一种身份相遇，她不想就这样死去。
“啊……”撕心裂肺的喊叫从她口中溢出。
等在院中的人齐齐一颤，个个面色担忧。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屋中喊叫一声比一声弱，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老爷子心烦意乱，踱步来踱步去，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李木琳闭上眼，双手合十，祈祷楚姨和两个小宝宝平安无事。
楚姨待她如同亲闺女，这样好的人万万不能出事。
“哇……哇……哇。”一声嘹亮的哭声划破天际。
“出来了出来了，弟弟出来了。”苏怀林一蹦老高，小脸上满是笑意。
“你怎知是弟弟而不是妹妹？”苏怀一显然不信。
苏怀林挠挠头，直接了当的道：“直觉。”
“切，狗屁的直觉。”苏怀一撇撇嘴，安静下来。
苏怀林不与他辩解，反正到时就知他的直觉是不是对的了，没必要一时程口快。
奶娃娃的哭声是镇定剂，众人显然松了好大一口气，但眉宇间的担忧不减。
因为他们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屋内血腥味弥漫，浓重的味道刺激着几人的神经，可她们什么都顾不得，心神全放在了满身是血的人身上。
“失血过多，孩子再出不来就要危险了。”
产婆大汗淋漓，为防止汗水滴落下身，王氏隔一会儿就要给她擦汗。
楚凌香很虚弱了，呼吸断断续续，哭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用力。
苏暖避过身后人的视线，把源源不断的灵泉注入她的口中。
“娘，你不能睡，宝宝还在等着呢，千万不能睡。”
灵泉是有用，可流出的血是不能补回来的。
“是啊三弟妹，宝宝们还在等着呢。”吴氏眼圈红红，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王氏忙的脚不沾地，压根没空安抚她。
楚凌香眼神恍惚，身上使不出一点儿劲，脑子乱糟糟的，可她眼下想干的只有一件事。
便是睡觉！
她好累呀，累的恨不得一睡不起，可耳边总有个声音不让她睡。
唠叨个不停，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娘。”苏暖强忍住泪唤她，“加把劲宝宝就要出来了。”
出来？
什么要出来？
楚凌香茫然，宝宝？
对了，肚子里的宝宝要出来了！
她一个激灵回神，换撒的眸子逐渐清明，手紧紧纂住被子用力。
耳边是闺女的呼喊，婴儿的啼哭，产婆粗哑的嗓音，以及自己的粗喘。
婴儿的哭声？
这个认知让她幸福不已，忍着下身传来的剧痛开始用力。
苏其元气喘吁吁进院时听见的便是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婴儿的啼哭。
心止不住的跟着一抖，吓的六神无主。
惨叫落下，除了两道婴儿的啼哭，再没半点声音。
苏其元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全是老婆濒临死亡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其实也才三分钟而已。
门被打开，产婆抱着一奶娃娃出来报喜，“恭喜恭喜，生了位小少爷和小小姐。”
老爷子点点头，瞧了眼奶娃娃，见无事后提着药箱进了屋，脚步的急切泄露了他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