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站在一旁,忍不住为自己的主意感到有些沾沾自喜。
诸位大臣见老朱没有反对,心思顿时也活络起来。
他们大多人站在朱允炆这一派,自然知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朱允炆话音刚落,齐泰便上前一步,向老朱行礼道:“陛下,臣认为太孙此话甚为有礼,北王贸然行事,若是放纵,往后定陷我大明于不利之地。”
“陛下,请即刻召回北王,给属国一个交代。”
果不其然,有了他带头,太孙派系的官员纷纷进言,全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将朱柏批了一个体无完肤。
不少人激进的人甚至上奏,立刻废黜朱柏的藩王称号,立刻将其押送回京。
与此同时,蓝玉也到了大霉。
那些往日里跟他有过仇怨的官员,纷纷上前告状,朝堂上一时间附和不断。
暹罗国和南越国等人瞪大了眼睛,心中一阵惊喜。
就连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比想象中进行的还要顺利。
大明的官员和储君,明显已经站到了自家人的对立面去,这种局面,最能够让他们得利。
阶下之人,纷纷各怀鬼胎,大家忙着激烈争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龙椅上的朱元璋已经拉下了脸色。
“诸位吵够了没有。”
半晌,一声低沉的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宛如一道炸雷从众人的耳边响起。
在场所有人瞬间噤声,下意识抬头望向了老朱。
“南越陈国的少主可在?”
老朱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这才将目光注视到了觐见的两人身上。
“臣在。”
陈国少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吓得两腿都有些发软,撞着胆子再底下回应一声。
“沐春传给朕的折子上曾说,是北王的船队,突然靠近南越,向你们首先发起了攻击?”
老朱的声音依旧不带有任何感情,但若是朝堂上的老人都能听得出来,此时此刻,他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
“是,是这样的。”陈国少主吓得不禁有些结巴,不断的擦拭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觐见的时候,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一众老臣已经被拦在外面。
这个从小娇生惯养,没见过世面的少主,已经彻底没了主心骨,连个可以商量的下属都没有。
“哦?”
“我那十二儿,虽然能力出众,但也不是那好战之人,一向最在意的是和气生财。”
“你能不能跟咱解释一下,他不远万里从海外回来,没有任何修整,连朕召他回国,他都要进攻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你说是吧?”
朱元璋一边说着,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台阶,似笑非笑的站到来陈国少主的身前。
“这,这,我们也不知道。”
这一次,陈国少主硬着头皮回答。
早在进来之前,老臣们就已经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打死也不能承认,是他们南越对朱柏的军队先行动手。
不然的话,说破天也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不知道?”
老朱的声音骤然抬高了几分“你们南越陈国,当真没有杀过我大明的子民?”
此话一出,全场宛若地震一般,所有人心里咯噔一声,满脸难以自信的看向了老朱。
陈国少主更是吓得浑身筛糠,脸色一阵苍白。
他张了张口,刚想要继续狡辩,却正好对上老朱那冰冷的眼神。
“你最好给咱想好了再回答,不然的话,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南越陈国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
陈国少主再也抵抗不住压力,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啊,陛下恕罪,下国该死,下国实在该死。”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拼命的对着老朱磕头,先前那所谓的一国之君的威严,在老朱三言两语的恐吓下,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不少人大臣的脸上也不禁带了几分鄙夷,纷纷感叹南越陈国的君主当真算的上是烂泥扶不上墙,一代不如一代。
原本以为陈英宗就已经够窝囊的了,没想到如今他的儿子竟然更加草包……
朱允炆见状,眼神猛的一凝,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人都差点惊呼出声。
老朱质问陈国少主的语气,分明就是再表明对自己的回答严重不满。
这态度,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借机敲打自己。
由此可见,这次他真的有可能又领悟错了皇爷爷的意思。
刹那间,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朱允炆的心头升起。
大明的官员,也在这一声质问中陷入了沉默。
对于他们来说,朱柏带领的军队,战斗力高,执行力强,纪律鲜明,而且只听从朱柏的命令。
如今不顾所有人的意思,一意孤行对南越用兵,固然取得了战功,但这也是脱离他们这些人控制的前召。
一旦朱柏这样的拥有军权的王爷得势,最后倒霉的,定然是他们这些太孙党派。
因此,刚才朱允炆进言的时候,他们没有考虑到底是那一边先做了出格的举动,或者说,根本就不愿去考虑。
一举咬死朱柏的做法欠妥,不知不觉已经把胳膊肘往外拐了出去。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不管谁对谁错,只要哪边能制裁朱柏,他们就站向哪边。
至于南越人是否真的杀了大明边疆的百姓和战士,根本就不曾放在这些官员身上。
反正他们身在金陵,外国的这些敌军,不可能伤得到自己分毫。
况且,朱柏统率的燕地,已经算的上是大明最富庶的地方,那里的物资极度丰富,是不可多得的一块肥肉。
一旦能让他倒台,这些人多少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在这种小心思的推动下,他们选择了为南越陈国说话,这显然已经引起了老朱的极度不满。
面对帝王的威压,这些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和老朱对视,心中暗暗叫苦。
暗骂朱允炆完全领会错了陛下究竟何意,彻底带乱了节奏。
朱元璋冷眼旁观着依旧磕头如捣蒜的,脸色一阵铁青,良久后才开口道:“南越自古以来便是我大明的属国,擅自杀我大明的子民,罪不容诛,就此国除也绝对没有半分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