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很安静。
我呆呆得坐在床上,床前站着三名满脸忧心的美女。
大兴安岭四人组,再次聚齐。
只是这次的气氛,低沉悲哀。
四人都是参与者。
是我处置了闫峰,这毋庸置疑,可是文成峰在死前却以自己的名义扛下了所有。
当着我们几个的面,惨烈无比得死去。
他扫清了我前行的障碍。
在鼎信的层面上,吴权一家人的死亡,都是文成峰所为。
在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闫家的层面上,文成峰也吸引了所有的仇恨,孟丹和李曼的家族只不过是在商业打压方面出了力,而并没有参与对闫峰的直接迫害。
商圈内,胜败各安天命。
文成峰这一死,孟李两个家族的最后一丝漏洞被填补。
尽管闫家未必相信,可都无所谓了。
闫家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家里的两位“大人物”也不可能再有动作。
因为商业方面的溃败已经是李家和孟家的强烈警告,如果闫家还有报复行为,那后果可想而知。
两位“大人物”自然不可能为了侄子胡作非为引出来的恶劣后果买单。
闫家一事至此风平浪静。
孟家李家大获全胜。
“陈辉,节哀顺变!”孟丹万年不变的淡然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看着陈辉,内心很复杂。
闫峰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陈辉与丁一叶磊两名马仔联系,并通过他们两人协调两家的资源参与。
不过,李曼是丝毫不知。
而孟丹,是从头到尾皆知,甚至还给出了一些意见。
如果闫峰的事情要有人背锅,也应该是她和陈辉。
而绝非文成峰。
她明白,文成峰用命绑定了陈辉和她们两家。
这种绑定方式十分蛮横,可是她们两家人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脸面很重要。
把一个闫峰,搞得人间蒸发,就凭一个刚来北京没多久的陈辉?
大家都不傻。
这里面一定有强大的力量介入。
孟家和李家,几乎就是竖起来的靶子。
直到……文成峰扛下了所有,让他和陈辉的父子“合谋”,顺理成章。
儿子被欺负,身为上市公司大老板的文成峰亲自下场,通过种种谋划,成功达到目的。
至于后续,孟家和李家的操作范围可以更大。
他们完全可以辩解,说他们亲自下场是被文成峰用陈辉救人的人情逼迫,至于消息如何传出去……办法太多了。
孟家李家,进可攻退可守。
未来他们是要继续充当合作者,还是把自己打扮成被逼无奈,完全取决于他们的心情。
至此,主动权全都回到了两家人的手里。
“我没事!”我随口答了孟丹一句。
我的头脑昏昏沉沉,眼前再次闪过文成峰最后时刻。
他决绝的那一刻,让我的心,猛然刺痛。
眼眶一热,泪水滚滚而下。
我没有抬手去擦。
没有捂脸。
没有抱头。
没有不加抑制的嚎啕。
就是静静得流泪。
我的眼前,空无一物。
似乎看着脚边的病床围栏,又或者是墙壁的某个位置。
被子下的拳头,死死的攥着。
哭泣,渐渐停止。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韩悦:“小悦,我饿了!”
韩悦下意识得看了一眼孟丹和李曼:“她们姐俩也来了挺长时间了,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买饭。”
说完,韩悦垂下眼帘,遮盖住心事,急匆匆离开病房。
她的离开,让孟丹的心情微微放松下来。
“曼曼,我想和陈辉单独谈谈,可以帮个忙么?”孟丹侧脸,看着表妹。
李曼嗫嚅了几下,最后还是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这里面唯一和陈辉有“共同语言”的就是自己如冰山一样的表姐。
病房里,沉默。
孟丹和我平静得对视着。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孟丹开口。
这个问题似乎不久前刚问过。
那个时候,韩悦刚被韩红山赶出家族,四人聚会的时候还在畅谈投资话题。
没想到世事无常。
事情竟然到了今天这一步。
“顺其自然!”我的目光变得澄明清澈。
和刚才流泪的时候,判若两人。
到了这一步,一向自诩淡定从容的孟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
难道要说,谢谢你父亲文成峰扛下所有?
这肯定不合适。
“陈辉,我,我们家,还有曼曼和她家,欠你的!”
考虑半天,孟丹才硬着头皮说出这一句话。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对别人说出这种话。
我微微一愣,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只迟疑了一秒,就摇摇头。
“孟丹,可能我家老爷子就想要听你跟我说这句话,但是不必如此。”我坦然道,“我爸的做法我也没有预料到,其实他的生命已经没有多久了,这么做应该出于他对我未来的不确定吧!”
孟丹微微一愣:“这样么?”
我用手在肺部比划了几下:“他这里,长满了肿瘤,已经治不了了。”
既然话已经说道这份儿上了,我必须彻底说开。
文成峰的苦心我懂。
可是……这份苦心我如何承受?
难道就堂而皇之得走在父亲用命换来的金光大道上,悠然自得么?
路,还是要自己走。
如果挟恩图报,和孟家李家反目成仇,只是早晚问题。
“孟丹,我把你和曼曼当成我的朋友,在大兴安岭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什么回报,或者承诺。”我无比认真,“你当时把我从闫峰的手里捞出来的时候,是想要我的回报么?”
孟丹摇摇头。
“所以,我们遵从本心就好,如果一直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这朋友还怎么做?”
我掀开被子,穿好拖鞋站了起来:“你当初救我,也许只是受我父亲所托,但是因果从那个时候就种下了,我父亲的结果,就算……完成这一段因果吧!”
这次又轮到孟丹没话说了。
难道是陈辉受了太大的打击,开始有了出世的念头?
要不然怎么一张嘴就是因果?
“陈辉,如果你的身体允许的话,我父亲想见见你!”孟丹终于说出了主要目的。
“对不起,我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去见您的父亲,替我向他说一声抱歉!”
我的态度很诚恳。
这种见面背后的意义,我大概能猜到。
无外乎就是见面看看他是个什么人,然后对文成峰做的事情来个定性,最后表个态,说孟家会对他如何如何。
没意思。
我现在根本不+*—考虑这种事。
“那你现在有什么安排?”孟丹询问。
“送走我爸,我想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