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录音,清晰无比,继续播放。
“孩子,你不是一直在问我,最后是怎么处理掉闫峰的么?我告诉你,我把他碎尸万段了,埋在京郊的某座山上,谁也找不到了!或许某棵树能得到滋养,茁壮成长!哈哈哈!”
“可惜,闫峰的父亲是个没种的东西,他不敢亲自对我出手!”
“他只能眼睁睁听着我嘲笑他,而没有任何行动!”
听到这段录音,闫峰父亲的眼睛骤然瞪大。
眼底,一片血红。
“小薇……你的儿子女儿……或者说,我们的儿子和你的女儿,都是死在我手里!”
“吴权终究是姓李,他不曾当我是父亲,我自然也不会认他这个坏种!至于你的女儿,呵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对付这两个不成才的东西,不需要脏了我家小辉的手!”
“和你儿子同归于尽的人,是我找的!你女儿的病是我派人搞的!是不是很惊喜?我连你老公都敢绿,他的女儿我又怎么能留着?”
“方季薇,你恨不得我去死,我很清楚。所以我怎么可能相信你,既然你愿意演戏,那我就陪你咯!”
方季薇的表情,再度狰狞。
她恨恨得看着文成峰。
“这就是你们想要知道的真相么?现在你们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录音中,文成峰的声音充满戏谑,嘲讽和不屑。
闫峰的父亲和方季薇,就像是两个小丑,始终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是我却知道,不是这样的。
文成峰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闫峰,吴慧,吴权,这三个人的结局,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文成峰充其量在对付闫峰的计划中,给我把了关。
甚至连参与者都不是。
为什么要这么说?
“爸!”我失声大叫。
一股不详的预感,充上脑际。
父亲,到底要干什么?
此刻,闫峰父亲和方季薇两名被戏耍的对象,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尤其是听到文成峰当面承认是他干掉了三人之后,两人彻底疯狂了。
“我要杀了你!”闫峰的父亲,抢过身边马仔的一把砍刀,疯狂挥舞着,冲到文成峰面前。
此时,我被控制着。
无法救援。
闫峰的父亲,已经高高举起了砍刀,眼看着就要挥下。
文成峰,危在旦夕。
就在此时,旁边人影一闪。
一名马仔冲了过来,寒光连续闪现。
“噗!”
血光崩现。
单手控制文成峰的那名马仔,一截小臂飞了出去。
他惨叫着,惊恐得看着自己的断手处,血液狂喷。
“噗!”闫峰父亲的刀,砍在文成峰的左肩靠近脖颈处。
“爸!”
我嘶声大吼。
“闭嘴!”文成峰奋起全身力气,喝止了我。
同时,文成峰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小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进了闫峰父亲的心脏。
“呃……”闫峰的父亲,身体一颤。
力气快速流逝。
他张着嘴,眼中神采快速消逝。
“文成峰,你还我孩子的命!”
方季薇近在咫尺,发疯似的,用匕首往文成峰后心刺入。
“噗!噗!噗!”
那是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
也是血液喷溅的声音。
我看得浑身瘫软。
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但是太快了,太快了,太快了!
我竟然没来得及去阻止!
闫峰的父亲,已经失去了呼吸,他死死握着砍刀,靠在文成峰的身上。
文成峰的手,死死握着匕首,刺入他的心脏,两人呈现“人”字形,结构稳固。
方季薇的刀,已经刺穿了文成峰的后心,文成峰的头向前垂着。
后背,全都是血。
“去死!去死!去死!”方季薇拔刀,刺入,再拔刀,再刺入。
直到一声枪响,方季薇身体一震,仰面倒下。
殷红的血,缓缓渗出。
方季薇的身体抽搐着。
“不许动,都举起手来!”一群警员外加便衣冲了进来,大声警告在场所有马仔。
马仔们立刻扔下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
任由警员给他们戴上手铐。
那名络腮胡子的马仔,撕下了伪装,赫然是李浩。
我的视线和他交错,他坦然面对。
“孟小姐,你没事儿吧?”一名挂着高级警衔的警员站在孟丹面前,带着几分紧张。
“谢谢,我没事,辛苦你了。”孟丹分明听到了外面的救护车的声音,心中暗暗赞许。
办事很妥帖。
“孟小姐,还要请您配合!”警员语气十分客气。
“没问题,全力配合警方!”孟丹正色道。
医务人员冲了进来,来到闫峰父亲和文成峰以及方季薇身边。
在进行了简单的现场诊断之后,医生摇摇头:“这两人心脏已经被刺穿,没救了。”
方季薇还在抽搐,医护人员尽职尽责得将她拉上救护车,鸣着笛离去,也许能救回一命。
文成峰和闫峰的父亲则被警方人员和我,努力得分开。
让他们平躺在地上。
角落里,笔记本电脑依然在工作。
文成峰的录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漫长的空白之后音乐响了起来。
孟丹、李曼、韩悦、我……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得扭头。
乐句,大家都很熟悉,那是德沃夏克的《新大陆交响曲》。
文成峰一动不动,脸色是属于死者的苍白。
我张着嘴,傻傻得走到文成峰身边,看着他。
我很想哭,却一声都哭不出来,只能“呃呃”得叫着,像是一个傻子。
一股无法排解的气,在胸口淤积,再淤积。
文成峰的眼睛闭着。
他的“最后一课”,下课铃响了。
他用生命做结语。
文成峰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似乎,对自己的安排极为满意。
我很不满意。
一切都是戛然而止,没有任何预告。
甚至在文成峰用刀刺穿闫峰父亲心脏的那一刻,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没有时间去准备,没时间说再见。
没时间冲过去夺下刀子。
“爸!”
我腿一软,晕倒在文成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