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来。
于情于理，都要来。
论私，老爷子是我和韩悦交往的坚定支持者，这份情谊很重。
论公，我不来，韩红山就会尽情得诬陷我。
能不能在韩家公司工作，我无所谓，可是他凭什么背负这不白之冤？
所以，我很早就溜溜达达得进了医院。
一直在暗处观察着韩家人的做派。
我连连摇头。
怪不得韩老爷子那么焦躁，如果我站在韩老爷子的位置上，恐怕也得被气死。
韩悦身体不好，还是个女人，能够得到老爷子的支持，主要原因是别人太烂了。
老爷子毕竟是第一代创业者，看人还是很准，知道韩家再不改变大概率要走下坡路，所以才把韩悦推上去，我只是机缘巧合附赠的。
没想到，老爷子意外倒下了，这些韩家人就跟一群巨婴似的叽叽歪歪，毫无建设性意见。
除了拉帮结伙孤立韩悦，指责我，就没听他们说点儿干货。
这一刻，我获得了对韩家人的巨大心理优势，更别说他手里还拿着关键的东西。
“陈辉，你害了我爷爷，别指望我们会同意你和韩悦在一起！”韩子谦冷笑不已。
终于有机会了。
可以当面踩陈辉了。
断掉这个小子抱韩家大腿的梦，是韩子谦一直想做的。
“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最好想想，要怎么赔偿我们！”韩子楠也上去踩一脚。
韩岚冷笑：“赔偿？他赔得起么？”
韩悦气得想要理论，却被我一把拉住。
我笑眯眯得说道：“韩子谦，你是我手下败将，闭嘴吧！”
韩子谦愕然，却无言以对。
是的，当时南下鼎信集团，本想搅黄韩悦的事儿，结果让我把他的丑事捅了出去，被韩红山一通电话给叫回去了，灰头土脸。
“至于你们……”我似笑非笑得看了一眼韩岚和韩子楠，“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你！”韩子楠和韩岚，目瞪口呆。
妈的，这件事儿，陈辉竟然当面提起。
韩家内部，并非所有人都知道这对堂兄妹的丑事。
韩柔就不知道。
“岚姐，子楠哥，你们怎么了？”温柔满头雾水。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堂兄和堂姐，一下子就蔫了呢？
“闭嘴！”韩子楠咬牙低吼。
“陈辉，注意你的言辞！”韩岚的父亲韩红群勃然大怒。
女儿和侄子的丑事，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直到现在，他都绝不和韩子楠说一句话，如果不是老爷子突然发病，他根本不会和韩子楠同时出现。
竟然被陈辉当面戳破，让如何不恼怒？
“刚才，我听说你们把韩悦的职务给暂停了？”我双手插兜，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这件事儿，是二哥的决定，你有意见？”韩红群冷笑。
“意见当然有，但是轮不到你来听！”我眉头一挑。
韩家这些人，薄情寡义，天性凉薄。
没必要和他们在假客气了。
……
韩红山站在父亲病床旁，等候了很久，看着护士忙忙碌碌，看着父亲缓慢得睁开眼睛。
“爸，我在这儿！”韩红山弯下腰，轻声呼唤着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的眼神有些浑浊。
看到韩红山，韩老爷子的眼神，慢慢变成失望。
韩红山被父亲眼神的变化弄晕了。
啥意思？
“呃……”老爷子艰难得张嘴，却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
“老爷子，您有什么需要？”护士立刻凑过来大声询问。
可惜，她无法得到确切得回答。
能在脑梗的紧急处理之后睁开眼睛发出声音，这已经很幸运了。
“呃……”老爷子还在努力得表达着什么。
“爸，您怎么了？”韩红山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此时，护士却听到细微的敲击声。
低头一看，老爷子左手的食指，轻轻得碰着病床的护栏，发出细微声响。
“老爷子，您是有什么需要？”护士把耳朵凑得更紧。
只是，老头儿无法发出有意义的词，食指，也没继续敲围栏，而是翘着，指向病房的门。
“老爷子，您是想要见谁？”护士再次询问。
韩老爷子的食指，敲敲围栏。
“我给您叫！”护士立刻明白过来。
这个时候病人刚醒过来，就想要见的人，肯定很重要。
要知道，老爷子年事已高，这次的手术虽然很成功，在接下来的休养中，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意外。
所以，能不留遗憾，就尽量不要留。
韩红山站在床边，表情僵硬。
父亲竟然没有回应他，而是要见其他人？
见谁？
老爷子要见人，韩家人就一个个被护士叫进来。
只是，老爷子看一眼就闭上眼睛，接着用指甲盖敲围栏，意思就是，人不对，接着叫。
所以，韩家人进去就出来，就像是排队上公厕的感觉，令人郁闷万分。
有一些人心中转着不可对外人道的念头。
老爷子这个样子了，万一不小心走了，那韩家这么大的家产怎么分？
是继续以现在这种状况维持下去？
靠家族信托来凝聚？
还是有其他的方式？
如果韩老爷子知道这些人内心所想，估计立刻又会晕过去。
这就是人的本性。
几乎所有门外的韩家人都进来一遍了，老爷子全都用敲围栏告知护士，不对。
“爸，该来的都进来了！”韩红山挡在门和父亲视线之间。
老爷子再次将艰难得敲击着围栏。
韩红山看了护士一眼：“把那个女孩叫进来，那个男的让他在外面等着！”
护士有些犹豫，韩红山面色一沉：“还不快去！”
无奈，韩红山一看就是家属中说了算的。
只能尊重。
韩悦进来了。
却拉着我的手。
这让韩红山十分恼火。
老爷子斜着眼睛，看到了我，敲围栏的声音忽然急促了少许。
“爷爷！”韩悦轻呼一声，扑到床边。
刚刚做完手术，韩老爷子整个人的精气神儿已经垮了，双眼无神得看着韩悦和陈辉。
他的手指，动了动，韩悦立刻抓住他的手。
“爷爷，我在！”
韩悦流下眼泪。
她纤细的手中，韩老爷子的手指，还在用力，似乎想要挣脱，韩悦立刻放开：“爷爷，你想干嘛？”
老爷子的手指，努力得翘起来。
似乎……指向陈辉。
“辉。”韩悦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我，声音带着几分悲戚。
“我在呢！”我走到老爷子床边。
我轻轻握住老爷子的手。
老爷子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视线又落在韩悦脸上。
“爷爷！”韩悦立刻靠上前。
老爷子说不出话，只能艰难无比得捏住韩悦的一根手指，拉向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