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韩悦,始终在等着老爷子说事儿。
可是老爷子一直没说事儿,反而就真的开始教我下跳棋。
“小辉啊,这下棋啊就像做人。”老爷子笑呵呵得将棋盘重新布置好,“懂做人,就会下棋了。”
韩悦和我都慢慢收起了笑容。
我们知道,老爷子要说正事儿了。
老爷子和我进入了第二盘的搏杀。
我跳出的第一步,老爷子就伸手拍拍我手背:“出第一个棋子,要很慎重。”
“老爷子请指教!”我无奈,只能收回手,正襟危坐。
我很想听听老头子的真实想法。
“冲在最前面的棋子不是先锋,而是垫脚石。”老爷子指点着棋子,淡淡一笑,“冲得靠前的目的,是为了让后面的棋子能够踩着它前行,最后进入对方老巢。”
“同意么?”老爷子含笑看着我。
“同意。”我点头。
“小辉,那你是愿意做冲在最前面的垫脚石呢,还是做留在后面的大部队呢?”老爷子走出了第一步棋,“跳棋的关键在于,互相扶持。”
“一颗单独的棋子,只能成为孤岛,成为敌人的垫脚石,只有所有棋子相互扶持向前行进,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小悦,红山,你们懂么?”老爷子的表情十分严肃。
我和韩悦再次交换眼色,这才是老爷子的真实目的,来做和事老。
“我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希望在我闭眼之前,看到的都是咱们家的人相互扶持,一起前行,而不是各自为战,互相扯后腿。”老爷子摇头叹息,“咱们家有现在这个局面不容易,你们得珍惜啊!”
“小悦,你是晚辈,要多跟你二叔学习,不要想着一步登天。哪怕你全面接班,也要多听你二叔的意见,他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
“陈辉,你既然和小悦是情侣关系,那么凡事都要从小悦的角度出发,不能恃宠而骄。你是个人才,但是人才也要有平台才能施展,你父亲的鼎信能够提供的条件,我们韩家一样能提供,质量也只会更好。如果你愿意和小悦互相扶持向前走,我很高兴。如果不能,也请你不要成为韩悦前行的绊脚石。”
老爷子的视线沉凝,不怒自威。
韩悦动作一僵。
爷爷说出来的话,已经很重了。
就差指着陈辉的鼻子说他挑拨离间了。
很显然,老爷子的信息来源,有误。
可是……她却不知道从何处解释。
韩悦望着韩红山,后者一脸淡定,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和他无关。
换成别人,面对老爷子这种逼视,早就心慌意乱得表达忠心了。
而我并没有。
此刻,我可以毫无惧色得平视韩家老爷子。
平视相当不容易。
我走到这一步,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心灵经过了多少次淬炼。
才有如今的淡然。
我端起茶杯,看了韩悦一眼,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她知道,我不会像从前那样为大局而选择隐忍。
如今的陈辉,她已经快不认识了。
我知道韩悦的纠结,韩悦也知道我的决断。
韩悦决定,不去阻止。
“爷爷,我出去打个电话。”韩悦放下茶盘,就出了包厢。
老爷子是人精儿,立刻觉出不对。
韩红山也收起了笑容。
“老爷子,直说吧,您想怎么样?”我微微笑着。
似乎对面不是老爷子,而是我的一位谈判对手。
“陈辉,注意你的言辞!”韩红山厉声斥责。
我看了韩红山一眼,没吭声也没反驳,只是淡淡翻了一个白眼儿。
然后继续面对老爷子。
老子有退路,大不了带着韩悦回南京,怕你个锤子!
如果今天我扛不住,韩悦以后会节节败退。
说起来挺可笑,韩悦虽然已经是接班人,可是在家里的地位竟然要靠我来硬撑。
“小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老爷子微微皱起眉头。
“我对您没误会,但是我对你儿子挺有意见!您给句痛快话吧……打算怎么安排我?还是让我打杂?给你们韩家当清道夫?”我笑呵呵得反问,“这样也不是不行,给我个过得去的职位,别把我随便找个破科室一塞,然后找个阴阳怪气的二货在我头顶拉屎!”
“这样对我,丢的是您孙女的脸。员工一看连韩悦的男朋友都被人骑脸输出,那韩悦的话谁还会听?对不对?二叔?”我扭头看着韩红山。
韩红山表情,犹如便秘。
总助位置,本来就该是陈辉的,是他强行塞了冷枫进去。
韩老爷子意味深长得看着儿子:“红山,有这回事儿么?”
韩红山微微有些慌张。
“爸,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解释……”韩红山咽了一口唾沫。
“好了……这个事儿以后再说!”韩老爷子的呼吸有些急促。
似乎真的有些生气。
“红山,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交权,你就明说。”老爷子低着头,视线停留在棋子上,“你这些年做的不错,继续做下去我也是同意的。”
“爸,我没有!我只是……”韩红山语塞。
他只是想敲打敲打陈辉,让他知道服从。
让他屈服在韩家的力量之下,心甘情愿得做一条狗。
但是这话,怎么说出口?
看样子,自己的父亲对陈辉还是很欣赏的。
“你只是什么?”韩老爷子截断了韩红山的辩解,扭脸看着他,似笑非笑,“红山,你做得真不错啊,连条真消息我都得不到了。”
这话,诛心。
老爷子在总公司怎么可能没人?
可是,从自己内线那里传来的消息,全都是说陈辉如何不好,说韩红山如何忍让,韩悦如何偏袒陈辉。
现在来看,显然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
这对于韩老爷子而言,无法忍受。
“爸……我……我也是为了交接顺利!”韩红山一咬牙,豁出去了,“韩悦太年轻,陈辉太强势,我担心咱们家产业的未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韩老爷子面沉似水:“陈辉已经表达了诚意,你还不信这个孩子?他父亲又不是没有家业,犯得上打我们韩家的主意?”
“爸,我不明白!”韩红山摇摇头,“你为什么对陈辉这么偏心?他只是个外姓人,能为了韩家付出一切么?他诡计多端,又哄得小悦团团转,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起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