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想法……大家听听看！”
音箱里，传来陈辉的声音。
“辉哥，你说！”高明立刻瞪大眼睛。
“矿业公司和别的公司不一样啊……就算海华这公司再小，但它是有采矿权的。首先就要办采矿许可，国土资源部门肯定得备案。”
高明双手一拍：“辉哥，你的意思是，直接去国土部门查询么？”
矿业公司的注册流程确实与众不同，因为牵扯到国土资源，整个过程严谨复杂。
采矿得有许可证，要采什么地方，也得清楚明白。
矿坑的储量是多少？
矿产的构成是什么？
公司的开发利用方案是什么？
毕竟矿产资源是国有，不能让公司瞎干。
这还不算完。
主管部门还得组织招拍。
出让之后，公司再交采矿权价款，这才能给许可证。
而且，矿山还要有基建。
采完之后要闭坑，也得写报告。
就算是采石头，从办证到最后交钱，也得几十上百万，更何况是金属矿？
我的声音很平淡，眉头微微拧着，似乎在思考：“海华矿业，有纳税记录，而且上面的部门也有检查，既然能毫无惊险的扛过去，那就说明……”
“他们有人！”高明一拍桌子。
我摇摇头：“有人是肯定的，但是未必是在位的人，也许是在体制外，却拥有很大能量的人！”
“现在这个态势，体制内的人都很收敛！”
“查到了！”一边开会一边在做功课的方明惊呼一声，“海华公司，不是独立注册的矿业公司，而是通过收购其他矿业公司，获得了采矿权，然后才改名叫做海华矿业。”
“什么公司？”我陡然激动起来。
现在，只知道海华背后大老板被称为“呼少”，可天津那么大，去哪里找这位“呼少”？
必须要有目标。
现在，他们就在一层层剥开“呼少”身上的迷雾。
“一家……北京的矿业公司？”方明看清了资料之后，也有些吃惊。
“北京的？那很好啊……”韩悦眉头一挑。
韩家的根子就在北京，想要查出真相，那就简单多了。
“不止这些啊！”方明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这海华公司……有点儿意思！”
原来，经过方明一路追溯，发现海华公司在改名之前，所干过的事情还真是丰富多彩。
海华在拿到采矿权之前，也是一家相关公司，只不过当时叫做矿山资源投资管理公司，说白了就是收购各种矿场，然后投资或者倒手赚差价的。
要知道，矿产资源是国家资源，转让给私人公司要经过严格的手续和审批，需要国资委进行审查。
而海华的前身，那家矿山资源投资公司，竟然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就先后做过七次矿场倒手生意，涉及的矿场包括煤矿，铁矿，铜矿以及有色金属矿。
令人叹为观止。
“我知道了……”在看到方明传来的资料之后，我一拍大腿，“看看，有谁从海华前身手里买矿？”
不用我说了，众人已经看明白了。
两年，七次的倒手生意，买主有且只有一家。
北京某国字头的矿业公司。
众人慢慢沉默下来，大家都是混职场的，对有些猫腻心知肚明。
就算是从英国归来，对国内状况最不了解的苏沫也恍然大悟：“监守自盗啊！”
“不准确，而是中饱私囊！”我纠正道。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按照大家的社会经验，基本可以确定。
海华在彻底变成骗子公司之前，应该是和北京那家国字头的矿业公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海华前身，全国各地收购各种矿产，然后以超过市场价两倍以上的价格反手卖给国字头的矿业公司，不用问了，这利润是大大的，而且根本无需成本，直接就做个转手掌柜，钱就落在自己兜里。
而受损害的，则是国有资产。
国字头的矿业公司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才获得了本该更便宜的矿产资源。
“这叫什么？”韩悦表情冷淡，“这叫侵吞国有资产！”
没错！
这就是国有资产的流失。
“那么问题来了！”韩悦眉头拧在一起，转头看着我。
我冷笑道：“为什么北京的那家国有矿业公司，就没发现？”
韩悦点点头。
我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一个可能，国有矿业公司的董事长吃好处了。可是这有点儿说不通，都混到董事长这个层级了，就算再贪，也不至于这么傻，总让一家公司薅自己的羊毛吧？”
韩悦噘着嘴点点头：“没错，这也太明显了！或者，集体做的决定？”
我也点点头，微笑道：“咱们真是同步率越来越高了！”
韩悦白了他一眼，心中小小的雀跃。
“辉哥，啥意思啊？”身在北京的高明不太懂，眨眨眼发问。
我简单得解释了一下。
打个比方，如果公司老板想要做坏事，但是却害怕自己暴露得太快，那会用什么办法甩锅？
甩给集体就行了！
只需要说一句话——这件是我们管理层集体决定的。
一般而言，大家都不用负责。
在某些特定时候，所谓“集体负责”，就是谁都不用负责。
当然，作为对等条件，“集体”都得吃点儿好处。
所以，最好的领导，其实并非是无条件护犊子的领导，而是什么事儿都真敢一把抓的领导。
他敢进取，敢犯错，敢负责，愿意为自己的做的事情赌上前途。
也正因为如此，有好事自己占，有问题甩锅下属的领导最让人不齿。
“辉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北京留守小组眼巴巴得看着陈辉。
“当然是帮小程的爸妈要回钱！”我攥着拳头，“之前，我还一直在考虑到底要怎么切入，现在真是不愁了！”
“韩悦……”我霍然扭头，“帮我办一件事儿，海华前身的那个公司，到底股东都是谁，帮我查清楚！”
“你是想从那个时候一直牵扯下来？”
“对！”
我冷笑一声：“现在海华做的这一切，都是经济纠纷，只能打民事官司，如果和国有资产流失联系到一起，那事儿可就大了，我看他们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