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峰瞬间苍老了十岁。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里，一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
文成峰抓着铁丝网老泪纵横。
韩悦的眼泪无声流淌。
“陈辉，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韩悦身体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朝前扑倒。
身边的郭青兰，一把扶住她。
“小悦，节哀啊！”郭青兰流着眼泪道。
太狠了！
闫峰和肖扬太狠了。
竟然让这一群疯狗把陈辉生吃了？
郭青兰震惊万分。
这些人，难道不怕法律吗？
还是说，有权有势真可以胡作非为而不受惩罚？
跟着韩悦一起来的苏沫，痛苦得闭上眼睛。
虽然跟随陈辉的时间不长，但是双方相处融洽，配合默契。
互相之间，越加欣赏。
如今，陈辉竟然连尸首都不剩。
可怜可叹。
就在这个时候，警笛声声。
警方，终于赶到。
闫峰和肖扬盯着韩悦。
这个娘们真是疯了。
既然报了警，还敢往他们俩人身上插刀？
韩悦，心，空了。
和陈辉相处的点点滴滴，一股脑的涌进脑海里。
从陌生到熟悉……到相互为依靠共同前行，到她冲锋在前陈辉隐藏幕后操盘……一直到最后，历经许多事，成为韩家的掌门人。
韩悦蓦然醒悟，她的人生，已经烙印了陈辉的印记。
无法抹除。
如今，陈辉走了。
甚至连属于他的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韩悦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挖去了一块。
以后无数个夜晚，她都会想起那个男人。
那个让她喜欢，却无法在一起的男人。
“谁报警？”
警员全体下车。
“警官，救命啊！”闫峰和肖扬，凄惨得叫着。
韩悦流着眼泪，将他们两人做的恶，向警方做了一个反应。
而且，报警的时候，韩悦就说，有一起故意谋杀案，即将发生。
听到这种报案内容，警方自然十分重视，这才在第二时间赶到。
听完韩悦的叙述，领头的警员皱着眉头：“你的意思是，你的同事被他们俩，放狗咬死了？”
“对！”韩悦点点头，“我有人证！”
所谓人证，就是韩子谦和韩子楠。
可惜，在警方对俩人进行了现场询问之后，表示他们的证词不足以作为证据。
肖扬和闫峰，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做这种恶事，谁会留下把柄？
“韩悦……警方是要讲证据的！”闫峰忍着疼痛冷声道，“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和我的朋友被这位韩悦女士，刺伤了，所有的人，都是证人！”
“没错……韩悦，你这是故意伤害！”肖扬胆气顿时壮了。
警方看到了俩人身上的伤口，然后就开始询问。
韩悦坦然承认。
闫峰哈哈大笑：“韩悦，你诬陷我们，这笔账我们慢慢跟你算！”
韩悦冷声道：“哼，我一定会给陈辉报仇的！”
“你随便，你什么证据都没有！”闫峰狞笑。
“吧唧！”
一块狗屎，从天而降，落在闫峰的头上。
韩悦目瞪口呆。
闫峰慢慢得伸出手，往头上一抹。
臭！
令人作呕的臭味！
“是谁？”他爆吼道。
“我……我有证据！”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铁丝网内，一个角落里，站起了一道人影。
身上乌七八黑都是狗粪便。
闫峰和肖扬，眼睛骤然瞪大。
“特么的……你们特么的放十几条狗，也没能咬死老子，老子要控告你们！”
“陈辉！”文成峰和韩悦，同时大叫一声，朝我冲过来。
……
警车离开了，带走了闫峰和肖扬，以及狗场的工作人员。
一桩故意杀人未遂的案子，清楚明白得摆在警方面前。
我的证词，起到了盖棺定论的作用。
从被强行带走，到脱身，我能够提供完整的证据链。
包括被狗撕扯过的衣服，上面有能够刺激狗躁狂的激素。
闫峰和肖扬还想要抵赖，但是警方已经动手了。
至于他们将会面临怎么样的惩罚，还要继续博弈。
法律，是公正无私的，没错。
但是具体到了个案，可以影响判决的因素太多太多。
越是人脉发达的人，想要处理的难度就越大。
我和韩悦都明白。
从古至今，为什么青天大老爷总被人传颂？
就因为青天大老爷太少太少！
法律和人情，贯穿着人类文明社会的发展史。
几千年来，这两样东西一直在激烈博弈着。
今天，看上去是法律一方占据上风，但是陈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是北京，肖扬和闫峰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们的亲戚朋友一定会全部被发动起来，来为他们做疏通。
我在狗场的工人淋浴间，做了冲洗。
洗浴过程中，陈辉好几次呕吐。
他已经挨不到回去洗澡了。
洗完之后，穿着韩悦找人买来的新衣服，呆呆得坐在狗场办公室里。
我的位置，能够直接看到场地的全貌。
那十几条狗，失去了激素的味道，变得安静下来。
不管是多大的犬类，只要是狗场卖出去的，肯定性格要温顺。
很难想象，那些可爱的狗，刚才差点儿要了陈辉的命。
“你怎么想到跳进粪堆的？”韩悦和文成峰陪着陈辉。
他们知道，我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这个时候，必须有人在旁边，如果能够开解我，那就最好。
“一身狗屎味，就能掩盖住那种激素的味道，我也是没办法了。”我苦笑道。
当时的状况，即便现在想起来，还是阵阵后怕。
我挥舞着球棒，只能暂时吓唬住那群恶犬。
球棒挥舞到的位置，恶犬都会后退。
但是，总有力量耗尽的时候。
工作人员，闫峰和肖扬都走了。
我终于等到了唯一的活命机会。
我不顾一切得飞奔到场内边角的狗粪便填埋地点。
外面还有堆得高高的狗粪堆。
当时，我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当时就是这样！”我苦着脸道。
韩悦很想笑，但是想到当时的状况，怎么都笑不出来。
也就是陈辉这样的人，有急智。
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想出这种招数。
再次复盘的话，这也应该是唯一的机会。
恐怕，当时的肖扬和闫峰，都没有想到这个破绽最后竟然救了陈辉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