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什么先生,听着生分,当年我可是叫你爸爸叔,我大你十多岁,你叫我老哥吧!”
这话说得漂亮。
但是文成峰自然不会听从。
开什么玩笑?
他只是一个省级大集团的老总,对面这位退下来之前,正经的高位者。
说句难听的话,正常程序,文成峰基本见不到这个级别的。
人家是客气,可不能顺杆爬。
而且,今天是来求人家,得知道进退。
“那不行,先生就是先生,不能乱了!”文成峰收起平日里的做派,正襟危坐,一本正经。
“好吧好吧……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辛先生笑呵呵道,“对了,小文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画苑的老板,孟丹,这可是一位才女,会经商,书画上的造诣也很深,可是宝藏女生啊!”
“辛叔叔,您可别再这么夸我了……我都要飘了!”孟丹轻笑道。
“这是事实嘛……这位小文,也有自己的集团企业,正儿八经的企业家,你们可以多聊聊,说不定能碰撞出什么火花呢!”
辛先生的心情看上去挺不错。
那名绝对不到三十岁的美丽女子,主动伸出手,和文成峰轻轻一握。
讲真,文成峰喜欢美女,但是对孟丹不敢造次。
主动掏出名片,和对方交换。
能让辛先生这个层次的人认真介绍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文成峰又不是小孩儿,从那个女人身上早就看出一种气质。
这么说吧,这个女人的成长背景,绝不单单是富有,她的家人,百分之百身居高位。
从政或者从商,不好说。
但级别一定不低。
从她对辛先生的称呼来看,他的家人最起码应该和辛老头儿在同一层次上,甚至还可能更高。
一个人的话语可以骗人,但是眼神和小动作不会骗人。
辛先生在介绍孟丹的时候,眼神明显带着一丝“捧”的意味。
瞬间,十几种孟丹身份的可能性,从文成峰脑海掠过。
“小文啊……这些年还好吧?”辛先生端着枸杞保温杯,抿了一口,问了一句。
“还不错!”文成峰笑呵呵答道。
身边的两名女子,他从来就没打算介绍给辛先生。
原因只有一个……上不得台面。
自己的两个没有名分的女人,正式场合,不配拥有姓名。
“怎么想起来北京看我了?”辛先生的视线看着保温杯的水面,语气不咸不淡。
文成峰脑际一凉。
戏肉来了。
“我儿子正在北京发展,我过来看看他,顺道拜会一下先生,如今看到先生风采依旧,我也很开心!”文成峰含笑道。
说话是一种艺术。
别急吼吼得自己把什么都倒出来。
那样只会让对方看轻自己。
“哦?你家孩子现在从事什么工作?”辛先生是什么人,立刻不着痕迹得进入话题。
什么叫进退有据?
什么叫留有余地?
这都是。
如果一上来就直入主题,文成峰说求你救我儿子,那辛先生能把他打出去!
多大人了连话都不会说!
“我儿子不成器,跟着韩家的姑娘韩悦做事!听说这个韩家还有点儿背景。”文成峰姿态十分放松,刚才紧绷的感觉慢慢消失了。
这样,才是谈事情的样子。
“韩家?”辛先生明显没想起来,下意识得看了一眼孟丹。
后者歪着身子,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话。
辛先生这才点点头,笑道:“韩家那个姑娘……我听说过,据说还是不错!只是韩家……呵呵,不说了。背后莫论他人是非!”
文成峰心中微微一沉。
坏了。
看来,辛先生对于韩家不感冒?
还是说……只是字面意思?
文成峰拿不准了。
“不行,得赶紧拿回主动权!”文成峰心中嘀咕着。
这里是画苑,刚刚孟丹和辛先生正在讨论画板上的一幅山水作品。
“辛先生,您现在的生活状态真是让我羡慕啊……这画苑很雅致,香茗配山水,宁静致远啊!辛先生真是一位雅人。”
文成峰呵呵笑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尤其是辛先生这种退下来的老干部,讲究得就是一个生活状态。
“这你算是说对了!”辛先生遥遥指着文成峰笑道,“孟丹当时开这座画苑的时候,征求我们一帮老家伙的意见,我们都说好……退下来之后,可以来这里画画,喝茶,这才是安度晚年呢!”
文成峰心中微微一喜。
这步棋走对了。
而且这个孟丹……看来是相当不简单。
看来计划需要调整一下。
“我能看看那幅画么?”文成峰视线盯着画板。
“请便!”辛先生笑道。
文成峰起身,绕过八仙桌,来到画板前。
画板上,是一副虎图。
一般而言,大家比较容易见到的都是下山猛虎。
但是这幅画,却是另外一种路子。
寥寥几笔,勾勒出树下草丛。
草丛中,伏着一头瘦虎。
只露出头和前半截身子,不过文成峰却看出了另外一种东西。
那头虎,似乎随时都会从草丛中扑出。
“好!”文成峰击节赞叹。
“哦?好在哪里?”辛先生不知道何时来到身边,“说说看!”
文成峰看了一眼对方,心头微微一动,抓住了某种灵感。
如果不能说出好歹来,恐怕就会被对方认为是拍马屁,那辛先生对自己的观感肯定会下降。
文成峰对中国书画并不了解,他其实是那种懒得附庸风雅的人。
不过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说出个一二三来。
“这幅画,说实话,画工好不好我看不懂!”文成峰实话实说。
在辛先生这种人面前,不要耍心眼儿。
“不过,我能感觉到一股势!”文成峰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
“什么势?”辛先生也正经起来。
“这头虎是瘦虎,看上去应该年纪不小了……”文成峰摸着下巴道,“但是,给我的感觉,它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一样!”
“这股势,就是百兽之王的势,哪怕猛虎老去也依然是猛虎。”
文成峰赞叹一声:“让我想起一句曹孟德的诗,虽然不太贴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瘦虎虽然老去,却依然可以生撕猎物,它心中怕是依然有啸傲山林的志向!”
一旁的辛先生,微笑点头:“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