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峰,你别想破坏我和小辉之间的感情!”
杨梦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浑身炸毛。
“感情?”文成峰冷笑不已,“你和他有什么感情?是你把他养大的?你给他喂过几次奶?陪了他几天?看着他上学么?”
“陈辉需要你的时候,你特么的在哪儿呢?”
“还感情……杨梦,你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么?”
“文成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么?我怀孕你不知道么?我生孩子你不知道么?你管过我么?”
“我才二十岁啊,就生了孩子,你不管我,我未来的日子怎么过?我不把小辉送人,我们俩都要饿死!”
“这一切,都是你文成峰做的孽!”
“你有什么脸,来看小辉?你不配!”
文成峰和杨梦,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面对面。
这些年积累的怨气。
心中的不平。
愤懑!
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柳婷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的视角,完全抽离了出来。
我看着眼前,这对年过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女。
很奇怪,我应该愤怒。
或者应该郁闷。
最起码,应该觉得我自己很可怜。
但是……都没有。
“真是……蠢货!”我喃喃道。
“你说什么?”文成峰耳朵很灵,立刻转头。
杨梦的注意力也被拉扯过来。
“小辉,你没事儿吧?”她依然尽职尽责得扮演着一个母亲的角色。
“你们……问过我的感受么?”我冷笑道。
“嗯?”
文成峰和杨梦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虎毒不食子。
凶兽尚且如此,更何况人?
文成峰和杨梦,再怎么冷血无情,不负责任。
但是面对已经三十岁,确定和他们是血亲的我,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愧疚。
当然,有多少,能不能左右他们的决定,就另说了。
“妈!”我神情似乎有点恍惚,我用一种充满怨怼的眼神,看着杨梦,“当时,你不扔下我,真的就活不下去么?”
杨梦直接被噎住了。
“她当然能活下去!”柳婷冷哼道,“虽然未婚先育是个问题,但是柳家也没到连个孩子都养不起的地步。”
“柳婷……”杨梦甩给柳婷一个愤怒的眼神。
“哼!”柳婷才不怕她,冷哼一声,“不服气?”
服气!
杨梦不吭声了。
她们是大学的闺蜜。
自家什么状况,柳婷很清楚。
再继续否认谁知道她还会爆出什么料来?
“陈辉,你该知道,杨梦是个什么人了吧?”文成峰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转脸,看着文成峰,目光寒冷。
“你怎么说话的?”文成峰低吼,“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态度?”
“那你有资格对我这种态度么?”我反问,“你又不是我爸,凭什么吼我?”
“你!”文成峰脸色骤然涨红。
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可辩驳。
我笑道:“发现了是吧?没养我一天,自然就没资格吼我!”
“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
“如果是人,怎么就能看着自己出世的孩子,无动于衷呢?”
“就算是狗,也会对自己的孩子爱护有加吧?”
“你坐拥这么丰厚的产业,社会的成功精英人士,竟然还不如一条狗?”
“我很想知道,当你不愿意要我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冷笑连连。
我从来没有真心鄙视过某个人。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对自己而言的小事儿,落在别人头上可能就是一座山。
但是……自己的孩子出生,竟然弃之不顾。
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用正常的目光看文成峰。
文成峰眉头皱得很紧。
双眼眯起。
直视着我。
“小子,你给我听着,不是我不管你,而是你就不该生出来!”文成峰的脸部肌肉,在微微抽搐,“是你那个妈,处心积虑得怀了孕,想拿孩子来要挟我!”
“等到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我让她拿掉,她拒绝!然后逼着我和她结婚!”
文成峰呵呵笑着,声音却无比森冷:“我那个时候才二十多,根本不想结婚,现在也没想过!”
“她大着肚子去我家闹!”
“把我家搅和的鸡犬不宁!”
“知道为什么?”文成峰嘲讽得看了目光呆滞的杨梦一眼,“我的父亲,是第一批下海的人,手里有三家厂子,我的母亲,是经贸局的副局长,我从小吃喝不愁,那个年代,我家的车就是奥迪,我爸还投资我做生意。”
“杨梦,太需要一个长期饭票了。”
“就把我,当成目标。”
“陈辉,如果你是我,你会娶一个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且目的不纯的女人么?”
“告诉我!”
文成峰这次倒是没发火。
反而笑眯眯得看着我。
似乎,是胜利者的姿态。
而本该拼命解释,大声反驳的杨梦,却缩在沙发角里。
“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杨梦凄然一笑,“未婚先育这种事儿,从来都是女人吃亏。”
“没关系,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杨梦扬起脸,轻轻拭去眼角泪水。
“我当年确实心机了一些,但是并非是想找什么长期饭票,我当时只是像个傻子一样爱你,想为你生孩子!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连自己的骨肉都能舍得下!我真是眼瞎,看错了人。”
“杨梦,别把自己说得像白莲花一样!”
“你是什么东西,陈辉不知道,我不知道么?柳婷不知道么?”
眼看着双方就要再度爆发争吵。
“够了!”我低吼一声,“这是我的家,请你们离开!全都离开!”
“现在!马上!”我陡然爆发出怒吼。
“发怒,是无能的表现!”文成峰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柳婷立刻跟上。
“小辉……”杨梦慢慢走过来,想要去触碰我。
“你也走……”我道。
“小辉,你难道连妈妈都不信了吗?”
“你走!”陈辉背对杨梦,指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