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温玉珠冲到江归身边。
刚过正月，京城的天还是零度左右，气温在温玉珠这里，像是没有作用，她冲到江归的身边的时候，已经是满脸大汗了。
江归心疼，他掏出手绢，在温玉珠脸上蘸了蘸。
“别着急，我们在，”
这个“在”字，被江归咽进嘴里。就在江归扫视整栋住院部大楼的时候，楼上，一抹红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红色围巾迎着寒风，飘飘荡荡的，挂在天台一角。
“玉珠，你看。”
江归把温玉珠拽到隐蔽处，让温玉珠往楼上看去。
李芬正在往天台上攀爬，她一手拽着钢筋扶手，另外一只手搭在水泥护墙上，随时准备翻出来。
温玉珠知道，现在慌乱，无济于事。
如果自己在楼下吼一嗓子，李芬说不定就吓的摔了下来。
当即，温玉珠做出分工。
“我上楼去。”
江归紧紧皱眉，他所有的不安，这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紧张，第一次刻在江归淡然的脸上。
“你在这人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是不要刺激她。”
江归摇头，他眼中泛出一抹猩红，红的就像晚霞里最艳丽的那一抹色彩。
他很担心温玉珠，心中前所未有的担心。
温玉珠捧住江归的脸，他更感受到江归耳边的脉搏，突突，突突，跳跃的即将喷薄而出。
踮起脚尖，温玉珠的唇，贴在江归的额头上。
“别担心，我们还没有自己的小家呢。我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江归点点头，他也在温玉珠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万般不舍的点头，目送温玉珠走进楼栋。
为了更好完成自己的人物，江归站在楼下最显眼的地方。让李芬在不经意间看见自己。
李芬坐在天台上，脚在楼边荡来荡去。
她突然看见楼下的江归，勉强笑了一下，
“姐夫，你回去吧。我一会儿跳下来的时候就碎了，很难看的。我也不想把血溅在你身上。”
李芬呢喃，说着只有才能听见的话。
江归似乎听见了，他向李芬挥手。
江归没有说话，他只有一个嘴型，他不能让更多的人关注这里，这样会刺激到李芬的。李芬危险，温玉珠也就危险了。
就在江归竭力挥手的时候，李芬背后，显出了温玉珠的一抹影子。
李芬，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她手指攥着钢筋条，回头看去。温玉珠按着腹部，站在她身后大喘气。
“小芬，你可是让我好找。”
温玉珠的笑声，和六年前一样，很爽朗，让李芬踏实。
可是，来不及了。
是自己亲手把这份踏实踩得粉碎，李芬闭了闭眼睛，心逐渐狠下来。
“温玉珠，你都在门口听见了吧？顾淮安他不搭理我，你说得对，他就是在利用我。你赢了……”
最后三个字，李芬几乎是带血呕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沾了李芬的血，李芬的肉。
“小芬，这不怪找你。也没有输赢。”
李芬眨了一下眼睛，泪水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似的，冲出来，把李芬浇透了。
“姐！你就别惯着我了，这就是我的报应，。我明明就是个傻子，却总是想变成你那样的聪明人，这是不对的！”
温玉珠摇头，她一点点往前挪步，希望在李芬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一把抓住她，把她弄下来。
“你没有不对，不对的是他顾淮安！你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小姑娘，总会遇见几次混蛋，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就有经验了。”
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李芬却笑了。
她用雪白的大衣，蹭了一把眼角的泪，“姐，我可不想那么倒霉，我遇见一次这种混蛋，已经够了。”
李芬，发现了温玉珠的异动。
她扬起手，在温玉珠面前摇了摇，“姐，别过来。你在往前挪半步，我就立马从这里跳下去。”
温玉珠屏气凝神，往后退了半步。
“好，”
她同样扬起手。
李芬看见自己和温玉珠保持安全距离了，她满意的点点头，泪光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李芬的目光，就像扫描仪似的，在温玉珠脸上扫来扫去。
良久，李芬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很暖，和六年前躲在桌子下，对温玉珠的那抹笑一模一样。
“姐。对不起啊，是我自己太蠢了。”
这一抹笑，对于温玉珠来说，开可怕了，那是决绝的笑容，是毫无留恋的笑容。
温玉珠突然晃了神，站在原地，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别胡说！我只让你好好的！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你太疏忽了！”
“小芬，你别犯傻了！这点事儿，不值得！”
温玉珠的哭声，划破了凄冷的天空。
“可，真的来不及了啊。”
李芬决绝的转身，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温玉珠看这李芬的背影，这背影仿佛就是一张纸，随时可以随风飘散的额无影无踪。
她一定要抓住，再晚一秒钟，那张纸就飞了。
温玉珠倏然间发力，直奔着李芬的背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