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芬松开柳夫人的手,上前挽住温玉珠。
开口前,李芬又回头看了一眼顾淮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摇了摇温玉珠的手。
“姐,那人是谁啊?好奇怪啊。”
温玉珠脸色微变,带着无奈,“住在这里面的一个人,没事,别在意。”
说完这话,温玉珠神情轻松了一些。
她挤出一个微笑,拉着李芬的手,“走吧。咱们下山去。”
李芬在温玉珠的神情上,看出这个男人不一般。如果只是擦肩而过的普通人,一向沉稳大气的姐姐,怎么会瞬间变脸呢?
李芬心中泛起疑惑,这个男人,究竟做了什么,让姐姐如此防备。
李芬回头,看似看着母亲柳夫人,其实,她的目光往顾淮安远去的背景上扫了去。
就在李芬的目光黏在顾淮安身上的一瞬间,顾安止住了脚步,他微微偏身,像是要回头似的。
李芬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转眼,破五了。
每年过年,一过正月初五,温玉珠觉得过年的任务完成了。
初五晚上,忙完破五的饺子后,温玉珠开始准备明天去工地的恭喜。她塞了一挂鞭进后备箱,还有一些喜庆的东西,准备第二天去工地用,
初六,温玉珠把车开到工地大门口,坐在车上,温玉珠把自己和外界的荒凉隔绝起来。
工地没有工人,就像一个废弃了许久的工厂,毫无生机。
咯吱。
门卫室的门响了,温玉珠顺着声音看去,看门的乔大爷,正提着一个水壶往外走。
温玉珠下车,和大爷打了一个招呼。
“乔大爷,过年好啊。”
乔大爷年近六十,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他抖了抖自己的肩膀,把军大衣往上拉了拉,和温玉珠拱手拜年。
“温总!过年好。”
温玉珠从后备箱里,提出来一个袋子。
里面放着一些腊肉,还有香肠,自己做的丸子也有一袋子,她把袋子拎给了乔大爷,
“这是年礼,年前太忙,我给忙忘了。这不是破五了吗?也算是个晚年吧。”
“谢谢了!”
乔大爷,眼中有些发红。
温玉珠又回到后备箱,把那挂一千响的炮仗抱了出来。
“嚯!”
乔大爷没见过这么大的炮仗,愣住了。他回过神,赶紧上去帮温玉珠搬下车,然后他去取了梯子,把炮仗挂在树杈上,挑的高高的。
“图个吉利。”
“温总人好,咱们厂子开张时,一定是红红火火的!”乔大爷中气十足。
温玉珠正要点头,就听见了远处汽车的声音。温玉珠往路口看去,一辆银色的凌志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那是赵万年的车。
赵万年把车停在了温玉珠车边,推门迈下来,脸上全是喜气。
“温总,你总是比我快一步啊。”
赵万年也从自己后备箱里拖出了很多东西,其中也有给乔大爷的年货。
赵万年提着大麻袋,这是一包肥嘟嘟的猪后座,在麻布袋子里晃悠。他咬着后槽牙,把麻袋堆进了门卫室。
出来后,赵万年盯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油污。
温玉珠递上自己的手帕,
“擦擦。”
“诶?弄脏了你的东西。”
赵万年随手抓了一把雪,搓了搓手。
乔大爷跟着走了出来,“赵总!你和温总送给我这么多东西,我吃一年也吃不完啊。”
赵万年摆摆手,
“你慢慢吃吧,吃不完了让食堂的师傅给弄成咸肉,很好吃的。”说完,赵万年还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塞到乔大爷手里。
“老乔,这年辛苦你了。”
乔大爷没忍住,还是落了泪。
“哭啥!这是你应得的,大过年一个人在这儿守厂子,你是大功臣!”
赵万年又想起来一件事,他赶忙转回后备箱,从里面拖出来一挂鞭,他抱着自己的鞭盯着温玉珠的鞭炮发愁。
“这一会儿,会不会像打仗啊?”
“正好!来个双响炮。”温玉珠想起早些年看过的一个电视剧的名字,用在这儿,倒是十分贴切的。
两人正说着,史燕生的车也到了。
这下三个股东齐了,鞭炮是赵万年点燃的。
噼里啪啦一阵响,浓厚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温玉珠被呛得直咳嗽。她躲在韩亚文和史燕生背后,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韩亚文还是第一次来工地上,他扫了一眼后面整整齐齐的厂房。
厂房附近,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宿舍楼。
一阵鞭炮声过后,韩亚文开口说,“我觉得这很好,我想住在这儿。”
史燕生看向温玉珠,这件事他可不能做主。
温玉珠摇摇头,否定了韩亚文的提议。
“亚文,不是我不想让你住在这。整个工地没弄好,你要是再过上一两个月,想住在这,我也不拦着你。”
温玉珠扬起手,“你看见厂房后面的红房子了吗?”
韩亚文顺着温玉珠的指尖望过去,在厂房后还有两栋红砖楼,
“过年后,里面就开始走水电了。这是我给工人提供的宿舍,你要是想住在这儿,我可以在里面给你弄一间房子。”
韩亚文不住的点头,他眼中充满了对生活的希冀。
史燕生看出来了,韩亚文并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家,他只是觉得住在这儿自由自在。
初六过后,温玉珠就开始联系其他的设备厂商。
但是,其他的设备厂商在专利上和chk集团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chk集团的核心,就是自动灌装生产线,这一点在世界上还没有公司能够拿到这个专利。
这是节省人工的关键。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厂里的需要的工人总数,是现在的两到三倍。如此庞大的工人群体,必定带来的是管理,住宿,人员开支等等方面的问题。
最为直观的影响,后面的宿舍楼会不够用。
温玉珠闭上眼睛,手中摩挲着上午打出去的十几个电话。
“太难了……”
温玉珠靠在沙发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温玉珠忙着找厂家,史先生也没歇着,他趁着这段时间又出了趟国,在国外他依旧没有找到能生产chk这种设备的厂商。
接下来的好几天,温玉珠都泡在工地的电话机旁。
大年初十,天逐渐黑了,黑黢黢的就像锅底灰似的,在天边吞噬掉最后一抹幽蓝。
温玉珠放下纸笔,拿上包锁好门,她刚走到自己车边,准备开车回家,就被霍世楠的车拦住了去路。
对于突然出现的霍世楠,温玉珠不慌不忙,但是眼神中始终充满了戒备。
霍世楠下车,他系上黑色大衣的扣子,敲响了温玉珠的车窗户。
温玉珠把车窗欠出一条缝。
“有事?”温玉珠的语气,带着梳理。
“玉珠。我听说你又在找生产设备的厂商了,”霍世楠眼中,带着隐隐地失望。
温玉珠嗯了一声,眼神锐利的扫向霍世楠的眼眸,“霍总,你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灵通啊。”
霍世楠没有表情,
温玉珠戒备加倍。
良久,霍世楠缓缓开口,“玉珠你真的别误会,我把这套设备给你,真的是个礼物,你的结婚礼物,”
温玉珠往后靠了靠,刻意和霍世楠保持距离。
“你的礼物,我可不敢收。万一你给我埋个雷,还不是定时炸弹?砰的一下,我可承受不起。”
“我就这么坏吗?”
温玉珠竟然会和自己开玩笑了,霍世楠一点儿也不生气,言语中带着嗔怪的意味。
他翘起腿,在地上点了一下,很是潇洒惬意。
“玉珠,你为我挣了这么多钱,我送你点回礼是应该的。我这个人知恩图报,又怎么会把我的恩人炸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