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了扬手中的笔,目光落在温玉珠的眼眸上,很温柔。
“你真是吓着我了。”
史燕生放下笔,把它夹在笔记本中间,他组合了一下词汇,抿起嘴角,欲言又止。
温玉珠一言不发,等待他的答案。
“简单说吧,你给我感觉,像我的妈妈。”
这个答案,倒是让温玉珠大跌眼镜。不过,至少证明,史燕生对自己没什么特殊心思,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可思议吧?其实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发现了。”
就在几个月前,史燕生第一次在淮客楼见到温玉珠。温玉珠站在台阶下,夏风撩着她的衣角,拂过她的发梢眼尾。
在史燕生家,他父亲的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个穿着长裙的女人,和眼前的温玉珠的动作神态一模一样。
“所以,我不想和霍世楠一起坑你。就这么简单。”
温玉珠脸上洒满柔光。
“谢谢,我很荣幸,能让你想到自己的母亲。”
史燕生偏过头,继续量灶台的尺寸,眉眼黯淡了许多。
帮温玉珠量好灶台,史燕生合上笔记本,他还有事,马上就要离开,“过两天我回京城,有事儿电话联系吧。”
送走史燕生,温玉珠直接去二所找江归。
秋风习习,江归穿着白大褂,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秋风扯住他的衣角,高高扬起,又轻轻放下。
江归的眼梢附近,蕴着一层墨色。
温玉珠往前迎了两步,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盒子,抵在江归手心。
“喏,西洋参片,累了的时候含一片。”
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江归了,江归每天泡在实验室里,跟几个工程师一起盯数据。仅有的两次通话,温玉珠就听出江归声音疲惫。
“你一天能睡几个小时?”
江归装作没听见,他打开包装盒,捻起一片西洋参,直接放在嘴里。
温玉珠把脸凑上去,盯着他的眼眸,“你一天能睡几个小时?”
江归见跑不掉,只能尬笑两声,挠着后脑勺,“几个小时吧。”
“几个小时?”
温玉珠挑着眉眼,紧抿嘴角。
“昨天,是三个小时。”
江归连忙解释,“你放心,这两天马上出结果。结果出来了我马上睡觉!”
温玉珠想驳斥他,她想说,一个人每天应该保证基本睡眠,这样才可以事半功倍。可是话到嘴边,一股巨大的情绪把他的话话按在嗓子眼。
最终,她眼眶子红了。
江归热爱这份事业,他不允许祖国的通信事业落后那么多。
温玉珠忍住想哭的冲动,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困了就睡一会,睡个婴儿觉也行。”
“婴儿觉?”
西洋参片在江归舌尖翻转,他不理解。
温玉珠解释了一遍,“刚生下来的婴儿,一两个小时就困了,眯一会,只要一小会儿就精神十足!”
江归明白了,他咧着好看的嘴角,“你这是让我见缝插针的睡觉?”
温玉珠点头。
她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拉扯江归往墙根下走去。
“我今天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霍世楠回京城了,被他爸爸关起来了。”
江归神情严肃下来。
“他应该付出代价,法律的代价,而不是私刑。”
温玉珠稍稍愣一下,她大学专业就是法学。可现在一看,自己这个法学专业的人,法学思维还没有江归这个理工男强。
温玉珠的目光,在江归英俊的脸上描摹。她越发佩服这个男人了。他是个正直,勇敢,不畏强权的人。
温玉珠提起霍世楠的事情,倒是让江归想起另外一件事儿。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为什么公安局的人毫无音信?
送走温玉珠,江归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
他给张副市长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张副市长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这件事。
过了好半晌,他才笑着说,“江所长啊,你看我这两天忙的,还没顾得上过问这件事。你放心,我让他们直接向你汇报吧。”
挂掉电话,江归没等几分钟,就接到方局长的电话。
方局长以同样工作很忙,敷衍塞责。
“江所长,最近市里发生了几起烈性案件,都缺人手呢。专案组的成员,都去忙其他事情去了。”
江归心中,就像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
他继续听着方局长的表演。
“不过你放心,等那几起案件侦破后,我亲自盯住这个案子。一定会给你,给海华二所一个交代!”
“好。”
江归撂下一个字,直接挂掉电话。
他深深陷进了靠背椅里。
这件事情,他原本以为市政府的介入,就能够得到重视。可是现在,不仅公安局没当做一会儿事,就连市政府,同样没当做一回事。
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
江归紧扣十指,细细思索。警方和市政府如此不上心,有两个原因。1,也许是霍家人在作梗,他们并不想这件事挑明,让霍世楠承担责任。要不是这样,怎么解释霍世楠被家里软禁呢。
2,警方这么消极怠工,很有可能他们是在害怕,他们怕抓住刘美子,从刘美子嘴里得到李晓平被的事实。这不是打他们自己脸吗?
这些领导,只是在和自己做样子。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等实验结果出来,自己要自己动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件事过去的第三天。经过江归和同事们一个星期的奋战,第一阶段的研究终于小有成效。
成功模拟出抗干扰的无线信号,只是迈向无线通信的一小步,看着二极管里闪着这小灯管,江归无比兴奋。
他抑制住狂喜的情绪,走到窗边,静静看着远方。可是其他的工作人员,就没有江归淡定了,他们有的互相拥抱,喜极而泣。
有的紧抿着颤动的嘴唇,不知所措。
在所有人的极乐之下,江归默然走出办公楼,回家狠狠地恶补一觉。
醒后,他直接去找了温玉珠,在淮客楼的办公室里,江归眯着眼睛,紧紧搂住温玉珠纤细的腰肢。
“玉珠,所里的研究现在告一段落了,我要去刘美子老家一趟。”
温玉珠仰望江归的眼。
“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