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富贵带着王秀娟去追徐槐花。
当他看见徐槐花背影的时候,徐槐花已经钻进了公安局。
王秀娟要跟着进去,一只脚已经踩在公安局的台阶上了。许富贵一把拉住她,站在台阶下,不停地给她使眼色,“下来,下来!”
王秀娟不明所以,“怎么了?进去报警啊!”
“报什么警?你等她自己进去。”许富贵把十块钱揣好,把王秀娟拽进大树背面,“咱们不凑这个热闹。”
他开始给自己老婆上课,讲的眉飞色舞。
“你看见温玉珠的店了吗?”
王秀娟点头,“看见了。”
“她没两下子能弄出来这么大一个店?这丫头不好惹。咱们等等看,警察要是把温玉珠摁住了,咱们再出头,要是摁不住她,那咱们也没参与报警不是?”
王秀娟眼睛一转,不住的点头,“老头子,还是你脑袋灵光!”
“你们女人就是冲动,”
许富贵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冷冷一笑,“等着吧,让咱们看好戏。”
许家夫妻在门后大树下蹲着,不到半个小时,徐槐花就从公安局里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七八个警察。
许富贵躲在树后,看见徐槐花正抬手比划着什么。
“你说的是淮客楼?前进路那家?”警察问。
“对对!”
徐槐花不住点头,她的眼睛都哭肿了,“他们的老板叫温玉珠,是个女流氓。太欺负人了……把我们行李都给烧了!我里面还有好几千块钱呢!”
“呜呜呜,”
又是一阵呜咽声传来。
这时,警察的偏三轮开了过来。他们让徐槐花坐进车斗里,发动机发出轰轰的声音,朝淮客楼疾驰而去。
直到摩托声渐行渐远,许富贵才从树后钻出来。
警察到的时候,淮客楼晚市刚结束不久。
警察把偏三轮直接停在了淮客楼大门前。下车后,警察夹着公文包,走进了淮客楼大门。
此时,店里的人正在一楼打扫卫生。
温玉珠一家三口带上温小山,在二楼和李芬吃饭,旁边还有姚小林。刚吃到一半,就听见楼下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你们这儿谁叫温玉珠?”
听见自己的名字,温玉珠和姚小林对视了一眼。
姚小林率先下楼,温小山跟在他身后。紧接着,温玉珠也下楼了。
看见徐槐花带来了满屋子的警察,温玉珠又好气又好笑,她站在二楼扶梯边,直接嘲讽徐槐花,“你还有脸报警?你把我的门都砸碎了,我没报警抓你呢,你就开始皮痒痒了么?”
徐槐花指向温玉珠,咬牙切齿,“警察同志,就是她,烧了我的行李。我行李包里有不少钱!几千块呢。”
一听诬告,姚小林快步下楼,走到徐槐花身边,他气哄哄的,扬起手指抵在徐槐花脸上。
“你别血口喷人,我姐姐下午一直和我在一起!”
警察皱皱眉头,看了看温玉珠,又看看姚小林,短促的笑了一声,这两个人是姐弟?他可不相信。
“你说她是你姐姐?你把我们当傻子?”
“我愿意叫她姐姐,你能拿我怎么样?”姚小林的语气非常冲。
徐槐花怕事情越扯越复杂,她拉过警察,指着温玉珠的方向,“警察同志,不是她亲自烧的!是他派人烧的,搞不好就是这个男人找人干的。这男人就是个流氓!”
姚小林觉得这话耳熟,上一次说自己是流氓的,还是温玉珠。
温小山彻底看不下去了。
“妈,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妈。”
温小山眼中带着决绝,他回头看向温玉珠,对警察说。
“温玉珠是我堂妹,我证明,我妈就是在栽赃陷害她。因为我舅舅和我堂妹有纠纷,我舅舅坐牢了。我妈今天过来敲诈我堂妹两万块钱。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警察没想到,简单的损毁财物案,还能有这种隐情。
警察问徐槐花,“他是你儿子?”
徐槐花摇头,眼中带着恨意,“不是。他和温玉珠是一伙的!”
此时,二楼扶手边,温大强和李梅都看呆了。原本李梅还觉得温小山不可信,现在一看,她觉得温小山真的是改过自新了。
李梅替温小山不平,她喊了一嗓子,“嫂子,你儿子你都不认了。你可真行。”
温大强也叹了一口气,“嫂子还是你心狠啊。小山说到底,都是你生下来的,你怎么能为了娘家的人,把自己儿子赶出去呢。”
“你们算什么东西!”徐槐花吼了一嗓子。
看着徐槐花脸色不好,警察看出端倪,“同志,你要是对我们有所欺瞒,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我没有。”
徐槐花目光闪躲,开始解释,“他是我生的没错,但我们现在已经断绝关系了。我当然不认他。你们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吗?”
徐槐花气得直摇头,“他丧心病狂,竟然让他自己女朋友勾引他亲舅舅!害得他舅舅家破人亡啊……”
徐槐花掩面痛哭。
警察惊了。这巨大的信息量迎面砸来,让他发昏。
现场所有人都惊了。
徐槐花补了一句,“你说,这种儿子还要他做什么。”
面对徐槐花的指控,最淡定就属温小山。他出狱回到小屋村后,在徐槐花这里尝遍了人情冷暖。
无论徐槐花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他都能平静面对。
一直没说话的温玉珠站了出来,她走到警察身边。“警察同志,这女人不是告我毁坏财物吗?我现在就告她,她砸毁了我的玻璃门。按市价来算,单独定做这扇门要一千元,能刑拘吗?”
“他们都能证明,就是这女人把我店门砸坏的。”
“对!我证明,我亲眼所见。”
李芬跳了出来。
紧接着,姚小林也跳了出来,“我也证明,这女人不仅砸门,还敲诈勒索。”
眼见又是一笔糊涂账,警察头疼。
他转身问徐槐花,“他们都有证人,你的证人呢?”
徐槐花看看左右,瞬间心慌意乱,她不仅一个证人都没有,就连许富贵两口子也都不在。
话又说回来,就算她有证人,也没人看见是温玉珠指使的。
总之,她输了,输得很惨。
此时,许富贵正躲在窗户根下偷听,他扶了扶心口,自我庆幸。他得意地看着老婆,“你看,我就说这婆子不行吧?还好我们没跟着进去。”
大门口,又来了一队警察。
为首的警察抬起手,朝姚小林走过去,他满脸堆笑,双手伸出和姚小林重重一握。
“姚总!我真是来晚了!”随即,警察的脸色变得难看,“我手下不懂事,跟着瞎起哄,让你见笑了!”
姚小林抬手,在警察的胳膊上拍了拍,“没事。都是本职工作嘛。”
徐槐花身边的警察惊了,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领导。
领导等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看什么啊?这是姚市长的公子!”
警察大惊!
徐槐花更是心跳停止,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当初,这个姚小林去小屋村闹了一通,镇长对他言听计从。但是徐槐花没多想,她还以为姚小林是县里的小干部呢。
她是万万没想到,姚小林竟然是市长的公子!
窗外,许富贵后怕极了,一直在安抚自己的小心脏。
“看看!我就说温玉珠了不得吧……”
王秀娟使劲捏着自己的衣角,她眼眶子都红了,她咬着牙,恨恨不平。
“那咱们怎么办?现在儿子女儿都进去了,谁给咱们养老呢?”
“唉!”
许富贵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前路在哪。
夜,很深了。
雾气逐渐扑了上来,许富贵带着王秀娟,拖着沉重的步子在路上挪,他们找了一路,实在找不到更便宜的住所了。
只能往之前的小旅馆走去。
“老板不收留我们怎么办?”王秀娟担心。
“求他!”许富贵打了个哈气。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像一把尖利的匕首刺破夜空,“许家的!你们死哪去了!”
许富贵一回头,看见徐槐花冲了过来,他头都要炸了。
“赶紧走!”
夫妻两个在路上狂奔,徐槐花在身后奋力追赶。
几个人“喝哧喝哧”跑出去还没一里地,身后传来了汽车极速行驶的声音,汽车的大灯照在他们身后,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约莫几秒钟后,一辆黑车略过他们。
“呲!”一声急刹过后,车辆稳稳地停在了他们跟前。
徐槐花心中一提,她虽然不认识这辆车,但是他知道这辆车很高级。
就在这时,车后座的玻璃上,欠出来一条缝,里面抻出来一只手。那是一个男人的手,手型修长,骨节分明。
这手冲着自己勾了勾。
徐槐花心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壮着胆子叫了一声,“你是谁?”
男人的手又勾了勾。
还没等她再问出第二句,副驾驶上下来一个男人,直接掐住徐槐花的脖子,把她按在了车后备箱上。
一个富有磁性,但冷的吓人的男声,从车厢里飘出。
“你是徐槐花?”
徐槐花吓得脸色发青,但嘴上却很猛,“是啊!就是我怎么了?是温玉珠那个小贱人派你来的吧?”
男人笑了笑。
“呵呵……”
随即,车里发出打火机的声音,嚓的一声过后,一个英俊男人半明半昧的脸,瞬间燃了一下。
然后消失不见。
徐槐花没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尖叫,嘴上还是忍不住的骂。
“温玉珠!你就是个贱人,你有本事别靠男人啊!你出来,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男人又笑了一声,扬手敲敲车窗,他在嘴上比划了一个动作,说了三个字,“缝起来。”
手下心领神会。
许富贵紧紧攥着王秀娟的手,两个人站在电线杆后瑟瑟抖着。他们夫妻二人,头抵在电线杆上,完全不敢睁眼看。
后备箱附近,徐槐花的骂声渐渐小了。八壹中文網
取而代之的是呜鸣声,半点不像人的声音,像是野鬼的哭泣。
几分钟后,红色的灯光消失在路口。
王秀娟壮的胆子去查看徐槐花,当她看见徐槐花的脸后,王秀娟倒吸一口凉气,直接瘫坐在地上,瑟瑟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