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铁皮门，无限放大了敲门的声音。
温大强正在刷牙，准备睡觉，叼着牙刷气冲冲地去开门。
“谁啊！这大半夜的！你……”
温大强的眼睛突然睁大，激动地牙膏沫子乱飞，“姚总！”
他的情绪，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十分热情地要迎姚小林进门。
“姚总你咋来了？找玉珠是吧？”
温大强喜上眉梢。他认出来，眼前这个穿着真丝衬衣，的确良裤子的男人，就是上次一起吃饭的市长公子。
没想到啊，柳暗花明又一村！
自己女儿如果和江归不成，那么跟姚小林，也很不错啊！人家老子可是市长！
姚小林也很客气，点头哈腰，“是是，叔叔我找玉珠姐。”
“玉珠，姐？”
温大强拧着眉毛，在姚小林身上上下打量，非常疑惑，“小伙子，你今年多大啊？”
“28。”
温大强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姚小林的年龄和女儿很合适，“那你不能叫玉珠姐，我家玉珠才20岁，小着呢。”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温玉珠已经走了出来。
她看着姚小林，有些吃惊，“你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
“这丫头，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姚总来找你，自然有要紧的事情。”
温大强这么殷勤，温玉珠浑身难受。她直接走出小院，转身对姚小林说：“别耽误我爸妈睡觉，有事儿出来说。”
姚小林喜上眉梢，屁颠颠的跟着温玉珠出门，临走前，还有礼貌的帮温大强把门带上。
“叔叔，那再见了。”
门“砰”的一声合上，温大强的脸已经笑僵。他惯性地回了一句再见，端着牙缸半晌回不过神。
走出去五十来米，温玉珠猛地回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电视机厂，宣传出了点儿问题，我想问问，你有啥招没？”
温玉珠眼睛瞪得滚圆。
姚小林被她看的心慌，自从温玉珠救了自己以后，在他心中，温玉珠就是无所不能的，主意一分钟能想出来60个的神人。
温玉珠指着自己，一字一字，“我，温玉珠，我是开餐厅的。”
见姚小林一脸懵逼，她又补了一句。
“我不是开广告公司的。”
姚小林脸色焦急，把自己的困境说了。
他的电视机寿命的难题，成功被江归解决。现在已经上市开卖，但是销量一直低迷。
广告费没少花，报纸，电视还有广告牌都有投放，可就是效果寥寥。甚至连江州本地人，都不知道还有个电视机品的牌叫海鹰。
听后，温玉珠随口嘟囔，“你宣传不行。”
她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八十年代，电视机可是紧俏商品，只有没货，不太可能有卖不出货的时候。
她上个月准备买电视就，电视机票也有了，钱也准备好了，可百货商场就是没货，营业员说要排队。还给她做了登记。
“是啊！我就说你是行家吧！”
温玉珠连连后退，“别瞎说，我可不是！”
姚小林愁眉苦脸，额头上的川字纹，能夹死苍蝇。
“你是不知道啊，我差点累死。我好说歹说，淮海的百货商场，就是不肯卖我们厂的电视机。”
说完，他祈望着温玉珠，“玉珠姐，你肯定有法子！”
“我没有。”
温玉珠斩钉截铁。
她是做过市场营销，那也仅限于餐饮行业，餐饮和电器？完全不搭界。
姚小林委屈巴巴，“玉珠姐，你就给我指点一二吧？你一眼就能看出我宣传不行，你肯定有法子的。”
他就像一只小狗，在温玉珠左右来回绕，绕的温玉珠头昏脑涨。
温玉珠被他缠得没法子，随口说了一句。
“他们不进货，你就自己卖啊。”
姚小林如醍醐灌顶，整个人就像即将枯死的小苗，突然受到了春雨的滋养，灵感瞬间打通了每一个细胞。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怪叫了一声，整个人无比兴奋。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附近的筒子楼里，尖利的女声骂了一句，“要死啦？大半夜鬼叫！”
要是换做以往，姚小林一定要对骂回去，但是现在，他心情好极了！
“姐！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开门市部？”
八十年代初，经济搞活。厂家的货，不一定非要通过百货商场，也不一定非要通过供销社。
温玉珠决定再点他一下。
“你现在主要任务，是打响品牌，门市部单打独斗，影响范围有限。”温玉珠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看来，他可以用上现代化的营销思路了。
“视觉轰炸。”温玉珠想到了一个画面。
还有什么，能比满满一面墙的电视，更能吸引路人眼球的呢？
姚小林完全不懂，什么叫做视觉轰炸。
“简单说，就是用最能吸引人眼球的方式，呈现你的广告。显然，报纸和电视，还有广告牌，对于你的电视机销量，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姚小林听得云山雾罩，“广告不就这些吗？还有别的法子？我真没辙！”
“比如，一整面墙，都摆上你们海鹰电视机。不论白天晚上，轮轴播放不同的电视频道，还愁不能吸引人的眼球吗？”
姚小林如遭雷劈，他的膝盖想跪。
理智告诉他，要矜持。
“姐！我服了，我明天就去租个门面，专门干这个！”他开始摩拳擦掌，急不可耐。
温玉珠摇了摇手，“干这个事情，别的地方效果都不好。”
温玉珠想起了一个地方，江州百货。
江州百货，是江州最大的商场，人流量不容小觑。最关键的，是江州百货的大门前，有个大型玻璃展示柜，电视机矩阵放在那里，效果绝对不俗。
“好！我明天就去谈！”
此刻，温玉珠在姚小林心中，已经封神。
他眼眶子猛地一热，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遇上江归，能遇上温玉珠。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拍着自己胸脯。
“姐……啥也不说了，都在心里。”
温玉珠脸颊极速抽搐了两下，觉得他再用点劲儿，胸部能拍肿。
送走姚小林之后，温玉珠就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
她刚迈自己办公室，就接到了江归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