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把视线从窗外收回。
江妮绞着衣角,看上去心事重重,“我不想回清江县,爸妈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会伤心的。妈妈还好,爸爸你也是知道的,罗里吧嗦的……”
江归脸上显出久违的笑意,声音也难得的温柔,“好,姐。那你就跟我去江州。住在我宿舍里。”
“你宿舍就一间房,自己住着都费劲。还是去我家住吧,我家还有一间房空着呢。”
江妮看看江归,又看看温玉珠。
“玉珠,你还去过江归的宿舍?”江妮替她们两个人着急,明明就是一层窗户纸,怎么就不能早点捅破。
她不知道,这层窗户纸是牛皮做的。
“对啊,我去过他的宿舍,还惹了不少事儿呢。”
温玉珠把自己冒充江归女朋友,惹下了一系列的事情,统统当笑话讲给了江妮。
笑过后,江妮又沉寂下来。
“小温,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打搅你的生活。你放心,现在经济都搞活了,我是会计,到哪不能找个工作呢?有工作,自然就有房子住了。”
虽说找工作不难,但是眼前的这几天总还是要过的,在温玉珠的一再坚持下,江妮住进了温玉珠家中。
温大强两口子知道江妮是江归的姐姐,对她非常照顾。
江妮实在不好意思,第三天就出门找工作去了。
回到家,温玉珠也开始敲定第二家汉堡店的事情。一连好几天,白天都见不到她的人。
临近过年,李芬的夜校也放假了。她白天就在温玉珠的店里帮忙,忙到七八点,才有空喝一杯水。
窗外老树下,一个中年男人顶着寒风,看着眼前的一切。
晚市结束,李芬打扫完卫生后,和正在洗碗盘的曲晓丽打了声招呼,“曲姐姐,我先回去了啊。明天见。”
“小芬再见。”
李芬穿好羽绒服,扬手推开了汉堡店的门。
她刚要下台阶,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把她堵在台阶上,小芬吓得一震,抬眼看去,竟是柳所长。
“柳……”
柳所长几个字还没出口,小芬收了收嘴,不好意思的噎住了。
“还不习惯叫我爸爸吗?”
柳所长笑了笑,“你已经大了,想叫什么都行。你要是不习惯叫我爸爸,你也可以叫我老柳。或者,你也可以跟着江归,叫我柳所长。”
李芬心情放松了很多,跟在柳所长身后,抬头看着爸爸有些稀薄的头发。
“那我还是叫你柳所长吧,和我姐夫叫的一样。”
柳所长摇头笑了。
“你现在叫江归姐夫?”
“是啊,玉珠是我姐姐,江归就是我姐夫。”
柳所长开怀大笑,在老一派人眼中,只有真的结婚了,才能被冠以正式称呼。
李芬跟在柳所长身后走了一阵子。
就在去往温家的拐角处,柳所长停住了脚步,他托起李芬胳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纤细的手,红肿发胀,应该是冻伤了。
柳所长鼻头一酸,眼睛也涨涨的。
“美宜,干活累吗?手,疼不疼?”他的嗓音发涩。
李芬不好意思的抽回自己的手,放在衣兜里。
“不累,玉珠姐姐比我累多了。她手上的冻伤比我严重很多。我要替她多分担一点,玉珠姐姐挣钱不容易,供我上学不容易。”
柳所长转过头去,狠狠地按下自己的眼珠子,一股暖意在眼角泄出。
他背对着李芬,声音哽咽,“你玉珠姐姐是个好人。前些天,爸爸要给她你的生活费和学费,她怎么都不肯收。”
“我看见了。”李芬俏皮的说,“所以,我要报答她。”
“对!是应该报答她,她是我们家的恩人。”
柳所长这才转过身子。他和李芬说起了自己来找她的缘由。
“小芬,快过年了。妈妈很想你,爸爸也很想你。你回家住一段时间好吗?几天,几天就行。”
李芬想了想,还是没有一口答应。
“我和玉珠姐姐商量一下。”
柳所长见女儿没一口否决,开心的把她送回到了温家。
第三天,在温玉珠的建议下,李芬同意回柳家住几天,孝敬父母。
李芬到柳家的那一瞬间,被柳家的房子震撼住了。
柳家上下三层楼,宽大明亮,内设精致,就像外国电影里的别墅。
柳美宜时隔八年的回家之路,漫长曲折。柳家人为了庆祝这一刻,摆了一大桌的好酒好菜。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除了柳美涵。
为了增进姐妹俩的感情,柳夫人特意把柳美宜的房间,设置在柳美涵的隔壁,让她们多多接触。
但,美好的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在柳家生活的第二天,李芬睡了个自然醒,她躺在宽大的床上,伸了个懒腰,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小公主。
“砰!”
她的房门被撞开,李芬被吓了一跳。她拢起被子回头一看,竟然是柳美涵。
柳美涵怒气冲冲的叉着腰,“喂,我的发夹呢?”
李芬摇摇头,往门外看去。寻找妈妈和爸爸的影子。
柳美涵靠在门边,开始修整自己的指甲,一脸不屑的撇看李芬。
“你偷了我的东西,打算就糊弄过去?”
偷东西?
这句话刺激到了李芬的神经。
王爱华经常毒打李芬,就因为她不偷东西,现在可好,被这个所谓的姐姐冤枉,李芬可受不了这个气。
她扬起枕头朝柳美涵砸去。
柳美涵挨了一个枕头,顿时惊得呆住了,此时,楼下大门响起了开门时,柳美涵疯狂挠头皮,让头发看起来更乱。
她哭着跑下楼梯,一头扎进了刚买菜回家的柳夫人怀中。
把柳夫人和保姆吓了一跳。
“怎么了?美涵?”
柳夫人上下打量着女儿,她头发乱糟糟的。
“妈!美宜,美宜她无缘无故的打我!我……”柳美涵一头钻进柳夫人心口,哭得断断续续。
李芬也走出房间,看见眼前的一幕,拳头硬了。
“恶人先告状,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李芬冷笑了一声。
柳夫人往二楼看去,正撞上李芬冷漠的脸,她心里很不舒服。
“美宜,你怎么能打姐姐呢?”
李芬尝试解释了一句,“她冤枉我偷她的东西。”
柳美涵哭的更厉害了,“我没有!妈妈,她就像疯子一样,上来就用枕头抡到我的脸上。不信你看,枕头还在地上呢。”
柳夫人仰头,顺着柳美涵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粉红色的枕头,静静地躺在二楼的楼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