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珠默默伸出了右脚。
就在徐槐花扇过来的一瞬,她的身子微微一侧,徐槐花的脚正好绊在她脚尖,却没有沾到她的身子。
重心失控的徐槐花,正正好好跪在夏辉面前。
夏辉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许美玉见状,气的要命,心想徐槐花真是个蠢货,要打人前那么大声干嘛?生怕温玉珠看不见她妈?
她气不过,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根竹棍,抄起来就往温玉珠身上劈。
温玉珠一早就看见她的举动,抓住竹棍用力一扯,许美玉被她扯了一个趔趄,掉进法庭附近的臭水沟里了。
八十年代,很多小县城用的还是旱厕,而这条臭水沟,就是旱厕里渗出来的。
许美玉从水沟里挣扎出来,臭气熏天,她直接爬在墙上呕吐,徐槐花咧着嘴,捏着鼻子,想上前看看,又觉得太臭。
路过的人都围着许美玉看热闹,在众人的唏嘘声里,温玉珠钻出人群,和夏辉一前一后的走了。
“小温,我家小鹏明天就出院了。就不麻烦你再送馄饨了。”夏辉说着不麻烦,但脸上稍显失望。
“好,那你替我向小鹏和奶奶问好。”
说完,温玉珠就要和夏辉告别,“夏所长,那你先忙。我回去了。”
夏辉脸色不自然起来,“你,很忙吗?”
温玉珠无奈的笑笑,“忙倒是不忙,就是要回去洗碗,店里的碗已经堆成山了。”
“我去帮你洗碗。”
温玉珠一滞,尴尬的笑了。
夏辉自顾自的安排着事情,看着温玉珠的神情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自以为是了。
他忙着找补了一句,“可以吗?”
“不不,我怎么敢劳烦夏所长给我洗碗。”
夏辉觉得温玉珠太辛苦了,想帮她一把,“店里只有你一个人,实在是太辛苦了啊。”
“不辛苦,不辛苦。我已经在招人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果不其然,温玉珠刚回到店里,就看见有一个中年妇女在店门前站着,抬头看向招工的牌子。
女人很瘦,脸上带着风霜,看起来挺和善的。
温玉珠上前一步,问她:“阿姨,你想找工作?”
中年妇女指着招工的牌子,“我看这家店在招工,我想试试。”
“行,那你就试试吧。”温玉珠掏出钥匙,打开了馄饨店的门。
中年妇女一脸震惊,都忘记跟温玉珠进店了,她站在店门前有些踟蹰,“你,小姑娘你是老板?”
温玉珠点点头,笑着在自己脸上抹了抹,这脸蛋,嫩的就像羊脂玉。
要说穿越过来的好处是什么?那就是年轻。温玉珠将将十八岁,而上一辈子,自己已经二十八了。
想到这儿,温玉珠心情好了很多,她现在可不就是小姑娘吗?
“不得了啊!小姑娘你太了不起了。”中年妇女由衷的夸赞温玉珠,十分真诚。
“阿姨,你是清江县的吗?”温玉珠招工,掌握员工的底细是基础。
“不是,我是隔壁县的。我家男人死了,我厂子里也发不出工资。我带着闺女来投奔亲戚,但是亲戚一家不在清江县了。我这路费也没了,啥都没了,也回不去自己家。”
说着,女人伤心起来,泪水滑下脸庞。
这让温玉珠心里唏嘘起来。八十年代,是创业的黄金年代,只要能抓住这波风潮,踏实肯干,基本都发财了。
恰恰有很多人,没有抓住这个机遇,随着所谓的大企业一起沉了。
“阿姨,你叫什么名字?”温玉珠动了恻隐之心。
上一世,由于吃过员工突然跑路的亏,她招人时慎之又慎,但是看着眼前的满脸风霜的女人,她心软了。
“我叫王爱华。”中年女人怯生生的回答。
“行,王阿姨。我这儿试用三天,试用期也给工资,每天一元钱。”
王爱华抿着嘴,眼中充满期待,“我知道,是要试用的。”
“如果干得不错的话,三天后转正,一个月工资二十五块。我们店是馄饨店,目前只做早市。早上四点前要到店,大概十点结束。”
温玉珠掰着手指,一点点的讲解,“你要做的事就是帮忙收拾卫生,打打杂洗个菜什么的,还有端碗,洗碗。你看怎么样?”
王爱华使劲儿点头,对于二十五块的工资,她很满意,这比在国营大厂拿的还多呢。
“可以可以。”
王爱华扫了一眼屋里,她看见水池子边上又很多碗筷。就开始撸袖口,开始刷碗。
温玉珠觉得王爱华不错,干活时利索干净动作快。
不到半个小时,二百个碗刷的干干净净,用干抹布干干净后,整整齐齐的码在碗柜中。
在三天的试用期里,王爱华表现的很不错。她眼中有活,身体不懒,往往前一位食客刚离桌,几秒种后,她就能收拾干净桌子。
最可贵的是她性格还挺好的,能和食客们攀谈几句。既不会过分热情,也不会冷冰冰的甩人脸子。
三天后,试用期正式结束,王爱华也成为馄饨店里正式的一员。
第四天一大早,王爱华刚到馄饨店,就发现温玉珠正在包饺子。
王爱华系上围裙凑上前,“小温,今天要开始卖饺子了吗?”
温玉珠摇摇头,笑着把饺子扔进沸水里,“进门饺子出门面嘛,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的馄饨店。这是给你做的,韭菜猪肉馅。”
平时,温玉珠并不是一个仪式感很强的人。但对于工作上的一切,她都十分重视,这也是上一世店里的传统,每当有新人加入,她都会煮一盘饺子,韭菜猪肉馅,取一个长长久久的谐音。
王爱华的眼角湿湿的。
江家。
晚上九点,黄娟准时躺在床上,开始看书。
江校长端着洗脚盆坐在床沿边,小声的说:“我觉得江归不对劲。”
黄娟合上了书,摘掉眼镜,“你觉得不对劲就去问问呗,和我说有什么用。”
“可以吗?”江校长十分谨慎。
黄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是你儿子,又不是客人。你想知道什么就去问啊。”
江归从小住校,也没让父母操过心,和父母的沟通交流比较少。一听要谈心,江校长反而不自然起来。
“那我把他叫过来,你问?”江校长脸色微涨,有点紧张,开始给黄娟灌迷魂汤,“你最擅长思想教育。”
“行行。”黄娟打发他。
没几分钟,正在看书的江归就到了爸妈卧室。
“江归,坐在这儿。”江校长扯了一个板凳过来,让江归坐下,“你妈想问你点事儿。”
黄娟撇撇嘴,自己男人平常教育学生,一套又一套。问自己儿子反而像做贼,躲躲闪闪。
黄娟问的开门见山,“你爸觉得你最近怪怪的,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对啊,你这都回家七八天了,怎么还不回部队啊?”
江校长紧着补了一句。
江归挑了一下眉,清了清嗓子,“我这次回家,是跟部队要了结婚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