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萌萌的这个问题,问得十分突然,但是却十分的应景。
外头大雪纷飞,就着这个话题谈及这类奇幻话题,最容易让人想到的,也就是雪女这样生在雪地的妖怪了。
不过,雪女更出名的地方,还是在樱花国。
即便是开车的老雷,也知道这类的典故,所以笑着开口打趣道:“雪女?!那不是樱花国的妖怪吗,我是种花家的货车司机,就算是阴气再重吧,怕也没机会见到那样的妖怪的!”
按照北方这边的习惯,一到冬天,火塘里的火基本是不会熄的。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钩子上挂着个黝黑的铁水壶壶嘴里正汩汩的冒着热气。
胡悦过去先给老板扫码按人头付了歇脚的钱,而后又要了三份泡面。这才过来,和宋萌萌她们一起在火塘边剩下的几张空位上寻了三个位置坐下,然后静静的等着老板给她们送泡面过来。
借着窗外昏暗的路灯光线,能看出雪是越下越大了!
大块大块飞絮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一眼望过去,天地一片极致的雪白。
这样的景色看起来美是美,但是一想到她们现在的处境,胡悦就禁不住眉头紧皱。
要是继续照着这样的大小下下去,那么明天想要上路肯定是难了!可是她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就算是靠近路边,久待下去也不是一件多让人愉快的事情。
“已经这样了,你就别愁眉苦脸了,想想看,说不定在这里再住下去,会有惊喜呢?!”
胡妲这会儿倒是一改之前的焦躁,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的淡定,甚至还有空回头来安抚胡悦:“反正,你现在就是再着急也没办法,雪这么大,想要离开肯定也是不可能了。
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放平心态好好休息!”
胡妲和宋萌萌两个人的态度,让胡悦敏锐的觉察出了不对。
但是这两个人一个人装傻,一个人装深沉,很显然都是不想现在告诉她缘故的样子,知道现在她就算是打听肯定也打听不出来什么结果,索性她也就从善如流,真的也就放缓了心态,安心的放下心来休息了。
老板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就将胡悦要的三盒泡面给她们送了过来。
宋萌萌接过胡悦为她泡好的面,说了声谢谢,正打开盖子准备大快朵颐,一阵夹着风雪的寒风卷过来,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喂,快点儿关门啊!”
一起坐在火堆旁边的剩下几个旅人也一样被这阵寒风吹得连连打着喷嚏,不由得带着抱怨对门口的人抱怨道:“要进就进要出就出,这样堵在门口干嘛呢!”
门口堵着的男人显然也很是抱歉,他一边对着房内的众人说着对不起,一边小心的护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因为这阵寒风,房内休息的几个人都被冻醒了,原本有脾气暴躁的想要当众发作,不过一扭头看到进门来的那个孕妇,到了嘴边的抱怨多少有些说不出来了。
一来对方是个孕妇,这样开口去责怪对于几个大老爷们儿来说,实在是有些做不出来;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她穿着一件中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长长的厚绒围巾,配上头上戴着的贝雷帽,越发衬托得她唇红肤白,乌发如墨。
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在这样的大雪夜就这样出现在这里,引得这房间里休息的那几个汉子,不由得都看得眼睛有些发直了。
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这位美人儿身边跟着的那个丈夫,却是个身长甚至还不到一米六的矮胖男人。不光是人长得矮,连长相也是格外的一言难尽,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猥琐。
特别是与这位美人儿站在一起,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到了白天鹅与癞蛤蟆的组合。
而且更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的是,就这样一个猥琐的,看起来穿着也邋遢不堪的男人,从进门开始,在对待这个女人的时候,态度却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高高在上。
就这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指使着这个女人给他去买了泡面,又帮他倒了热水,甚至还帮他泡好了面,亲手送到了他的手里。
这其中,还艰难的蹲下身帮他脱了鞋,把湿透的鞋子搁在火塘旁边烘烤。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先考虑过她自己。
哪怕是这样的照顾,这个男人却也依旧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他对于这个女人,完全就是处于一种看什么都不顺眼,她做什么都不对的态度。
做得如此过分,这旁边自然就有人看不过去了。
因为瞌睡中被这对夫妻的到来打扰,那四五个原本在打瞌睡的货车司机这会儿看起来也不困了,开始一起与这边这对夫妻,特别是那个猥琐邋遢的男人攀谈了起来。
“我们啊,是去奉天市拜访亲戚的。”那男人说自己叫霍四,旁边这个,是他去年才逃回家的媳妇儿,今天之所以会路过这里,完全是因为霍四的妹妹要生孩子了,她妈不放心,便叫当哥哥嫂子的过去看看。
这话听起来,本身就透着极大的不对劲。
要知道,他身边的媳妇儿,这个当嫂子的女人,也还怀着孩子呢!
这样大雪的天,但凡是个正常的人家,都不可能让自己家怀着身孕的家人出门远行,目的还是去为了照顾另一个孕妇。
“没事儿,咱们乡下的婆娘,都皮实。”听到有人质疑,那男人倒是一脸无所谓的状态,十分自然的回道:“要是那么娇气,这家里的活儿都谁干啊?!”
宋萌萌看着男人身边坐姿端正,低着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女人,微微蹙眉。
胡妲见她只是听着那边的交谈不说话,不动声色的往她身侧凑了凑,将自己的手机屏幕打开递给宋萌萌看。
果然,就像她预料的那样,信号全无。
她们现在虽然被困在这半道上,但是国道旁,又离高速路出口不太远,怎么都算不上偏远没信号的区域。
宋萌萌给了胡妲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对夫妻的动静。
“哎呀,这样大雪的天气,说起来我还真是想我媳妇儿和闺女!这一趟跑回去,今年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和那男人说了一会儿话,几个货车司机显然也对他没了什么兴趣。
甚至可以说,对这样一个糟践自己媳妇儿的男人,大家都十分的看不上,甚至都带着几分鄙夷的味道。
在不理会那男人之后,几个货车司机也就开始聊起了自己家的事儿。
穿军大衣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些感慨,他说他跑长途运输这么多年,几乎大半过年的时间都在路上跑。
“之前刚结婚那会儿,媳妇儿都是陪着我一起!我们两口子还能搭个伴儿!
现在孩子大了,爹妈年纪也不小了,家里总得留个人照应!这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跑全程喽!想着等孩子大学毕业,我啊,就歇了算了,也能在家里陪陪媳妇儿!”
男人一边说一边笑呵呵的回头去打趣坐在他身侧不远的另一个看起来年轻不少,还显得有些腼腆的司机:“小林你这还是第一趟跟车吧?!
怎么,这出来一趟,想不想媳妇儿?!
我听你师傅说,你才刚结婚,就这样跑出来,你媳妇儿舍得你?!”
“行了,你少说这些弯弯绕!这雪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停!这要能停还好,这要不能停,咱们怕是还得在这里耽搁不少时间。”
小林的师傅大刘啐了一口旁边这个说话不把门的男人,而后无意中看了一眼窗外依旧没有半点儿放缓迹象的落雪,忍不住皱眉。
“这鬼天气,出发的时候看天气预报,没说有这么大的雪啊!”
“老天爷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咱们这是运气好,还碰到了个可以歇脚的地方,这要运气不好,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才更糟心呢!”
穿军大衣的男人被大刘喊他一声雷子,他搓了搓手,抬头就看到坐在他对面一直没说话的宋萌萌她们,先是一愣,随即和善的笑了笑,自然而然的顺着搭讪道:“你们呢,也是走亲戚被堵在路上的了?!”
“不是,我们去奉天市出差,办完事儿想赶回上市去,结果高速公路封路,我们就只能走国道了。”
胡悦笑了笑,倒也没有隐瞒现在她们的处境。
对面这几个司机看起来打扮得都很随意,但是看面相却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喔,那你们这运气可怪糟糕的!要是不出城,你们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大宾馆里住着呢,哪能受这份儿罪?!”
男人嘿嘿笑了笑,顺口就打趣道:“哎呀,说起来我跑长途在外头,像这样大的雪,还真是第一次见!
老辈人说,这样的天气里,容易遭遇精怪!”
“老雷,你这又来了!真是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你那瞎编故事的习惯!”大刘倒了杯水回来,正好听到了雷子的这一句,忍不住就开口吐槽道:“要说这跑长途,咱俩跑的时常差不多,怎么我就没见到你说的那些破事儿?!”
“因为你阳气足,一般的这些阴气重的东西,近不了你的身。”宋萌萌抬手将一根树枝折断,投进了面前的火塘里,慢悠悠的开口算是回答了大刘的这个质疑。
“不过,你的这位朋友立身正,身上有股旁人不曾有的侠气,所以他虽然阴气重,但是有功德庇佑,虽然与那些东西有缘分,却并不会被其所伤。”
“嘿,大妹子你懂得挺多啊!”雷子一愣,随即乐了,他虽然并没有将宋萌萌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却多少有一种找到了志同道合聊友的开心。
他连连点头,嘿嘿笑着说起了之前他跑长途的时候遇到的一些稀奇事儿。
“你这话,其实之前也有位老道士对我说过!
那会儿我跑西京到深城,当时这高速路还没现在这么四通八达,而且为了省过路费,有时候吧,只要不赶时间,我大半还是走国道和省道。
有一回也是晚上,下着点儿小雨,大约十一二点吧,我这开着车呢,路边竟有个老道士在那里抬手拦车,说是走了一路累了,问我能不能捎带他一程!
我想着这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开车也是无聊,有个人陪着我说说话也是好的,就停车让他上来了。
这老爷子,嘿,一通吹,说得那是天上地下无所不知!
这最后,他说为了感激我,开口要帮我算一卦,说我这个人身上阴气挺重的,容易吸引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让我以后尽量不要往南走,最好是跑北边儿的线!
还送我个护身符,说关键时候,可以救我一命!
我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那老道士神神叨叨的,不过人家一片好心,我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就把那护身符收了!
这后来,我有一次从深市回来,这好端端的,路旁边突然就窜出来了一头牛,我这刹车踩得急了些,一下子就从公路上给冲了出去。
好在人没事儿,不过再后来回家了才发现,那老道士送给我的护身符,竟然就那么化成了灰!
你们说奇不奇?!”
几乎每一个长途车司机,都是一个合格的段子手。
这一点,胡悦曾经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原本以为是有些夸张的,没想到今天这一看,竟然是真的。
面前这个雷子,就相当有讲故事的天赋。
他这一通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来,即便是中间有夸张的成分,也并不会讨人厌。既便是她们这些知道一些事情起因经过的人,也依旧不会否认他这讲述的精彩。
“您跑长途很长时间了吗?!”宋萌萌眨了眨眼,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个讲故事讲得眉飞色舞的男人。”宋萌萌眨了眨眼,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个讲故事讲得眉飞色舞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