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冷着脸,看着凶的很,只伸过指尖来。
意思很明显:怎么拿走的,怎么给朕放回来。
就放回朕手上!
分明就有些醉了,平时还遮掩着的不讲理,此刻一个眼神就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楼星散邪气的弯了下唇角。
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从另一边拿了个白玉杯,倒了一杯甜草汁,也算是锦荣的特色,甜滋滋的带着青草的香气。
就这么在小皇帝越发黑沉的目光之下送到了容兮的手中。
反正不管其他人,容兮觉得这人简直就是长在她的雷点底线上,做什么都能在精准的在她的青筋上疯狂舞蹈。
她以前把他踹出九重殿的那脚,还是轻了。
但不至于现在跟他置气,容兮扯了下唇角,给他记了一笔,脸色很不好看,随手将手中杯子扔给他。
“楼卿乐意喝,就自己喝去。”
她扔的随意。
几滴水液沿着杯壁旋转,即将溢出,楼星散伸手接住,顺利将抢了容兮酒杯的事情给压下来,楼星散好似乖顺的应了一声,喝了一口甜草汁。
没什么味道。
楼星散砸吧着尝了尝,不感兴趣的放回一边,看向他刚刚从容兮那顺回来的酒杯。
容兮半阖着眸子,单手撑着脑袋,心里烦躁的很。
不说以往她那玲珑有致的体态,就说她以前,几碗烈酒也喝得的,哪里像是现在,脆弱的还不如她原本公主府上养的兰花强悍。
平时只是烦躁的情绪,在轻微醉酒眩晕之后,变得有些郁闷。
容兮不说话了,本来正襟危坐的大臣们放松了不少,只有楼星散,捏着刚才从容兮手里夺过来的酒杯。
他手糙又黑,额外男子汉气概的肤色,跟容兮相比就被衬的天上地下,本来被容兮捏在手中的白玉杯小巧精致漂亮,换了个人拿,一下子就没了刚才的那种感觉。
这白玉杯好像都显得粗糙了。
楼星散闷不做声又捏了捏那杯盏,想着这小皇帝细皮嫩肉,风吹不着雨晒不到的,难怪白的好像能反光,那指尖比这白玉杯盏都要好看。
虽说是宴请百官,但以往的小皇帝就不耐烦这种场合,待得烦了,就直接离开,众臣也习惯了到那时候放开开吃喝,等到宫禁的时候再一一离开。
容兮本来也不太喜欢这些场合,以往能坚持下来,现在这身体本就沾了酒有些晕,周围又格外嘈杂。
闷得慌。
容兮简单的说了两句,站起身来。
这就是要走了?
又没吃几口。
在容兮动作的时候,楼星散就飞快的抬眼,眼看容兮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抬脚就往外走。
等到众臣行礼,容兮离开,殿内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楼星散下意识的直了直身子,但还是坐住了。
旁边有大臣凑过来,端着酒杯跟楼星散举杯。
这个时候余阁老远远的看了一眼家眷席。
家眷席不在殿内,等到帝皇离开,吃饱喝足之后就可以让宫人领着出宫休息。
而此刻余若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
微凉的晚风垂着耳边碎发,容兮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舒坦多了,干脆就在九重殿旁边的百花园溜达几步。
宫人侍卫们都跟在身后,徐公公便走边说着讨巧的话。
“最近听了些流言蜚语,还很是有趣,说是异姓王最近宫内找了几个锦荣的厨子,打算带回去。”
“他带锦荣的厨子回去做什么?”
容兮听见楼星散的事情,有些好奇的侧头,问了一句。
“说是那些厨子的小点心做的不错,专门带回去的,看不出来,异姓王还喜欢吃甜食。”
“那可真看不出来。”
容兮也笑了。
就楼星散那高大吊儿郎当的流氓土匪样,你把他跟锦荣这些小点心放在一起,这也不般配呀。
这狗东西明显配不上这些小点心!
见容兮笑了,徐公公也笑意盈盈。
看看,看看,他徐公公宝刀未老,逗陛下开心这事情,还是得他来!
周围的花开的倒是不错,容兮走走听听,一路上听听身后的几人绞尽脑汁想到的新鲜有趣事。
忽的前面传来轻呵,“什么人?”
容兮脚步顿住,跟在后面的人也一下子皱起眉头。
虽然是行宫,但九重殿的区域,是不许外人随便闯入的,百花园也是同理。
有人趁机溜进来了?
想着,跟在容兮身后的两个侍卫争先恐后,就怕自己比对方慢上一步,刷的一声大刀出鞘,挡在了容兮的跟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被围了一个严严实实的容兮:……
倒也不必这般,她觉得她还没有这么脆弱。
传来的却是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一听就是宫内的小太监,带着几分讨好,“阁老听说陛下在百花园散心,说是夏日蚊虫多,怕蚊虫扰着陛下,就特地让余家的小姐将自己平素用的驱虫香露送来,已经让御医检查过了,才敢送过来。”
驱蚊香露?
容兮扬了下眉梢。
夏季蚊虫的确多,而且土壤肥沃的地方,蚊虫也格外毒,只要是一个不注意,被咬上一口,常人都是要鼓起好大的一个包来,更不用说她了,随随便便咬上一口,就让人有的受。
平时都是宫人提防着,还处处围上艾草,驱蚊香露倒是头一回听说。
只不过是余少宁家里的。
容兮心中隐约有几分感觉,她低头看看自己这小身板,然后又怀疑自己这感觉是不是出错了。
就她这小胳膊小腿,长恒还有两位亲王一个国师等着搞大事情呢,她说是残暴不仁,可现在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她可不觉得这些有脑子的大臣会这个时候把自家最成器的女儿往她这边送。
容兮面无表情的得出结论:余少宁没脑子。
“让她过来。”
那水红色的身影步伐缓缓,姿态曼妙,走近行礼,“臣女余若,拜见陛下。”
容兮嗅着漫过来的独特香味,一眼就看出她眼底的痴迷与野心。
那种觊觎的眼神——
她以前真只在男人身上看见过。
好歹收敛一点。
余阁老就养出这么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