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晔走后,许宝去外面逛了一圈,买了些平日用的东西,还有一些在海城没见过的特色小吃,打包好带了回来。
坐在院子里吃着零嘴,无聊的打发时间,一直到太阳下山,都没看到周韬的踪影。
想到林晔白天里说的话,心里慌得不行。
周营长不会真的是奸细吧。
月光越来越亮,她的眼睛却睁不开了,上眼皮变得很是沉重,打了个哈欠,来不及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抬脚走进了屋子里。
找了一圈,这里只有一个木桶,可以用来洗澡。
挣扎了一会儿,难以忍受直接躺在床上入睡,索性将门窗关好,脱了衣服。
窗外风声静止,月圆星稀。
白玉般的手臂搭在木桶两侧,黑发拢在耳边,如瓷般无暇白玉的脸蛋隔着水汽露了出来,樱桃般的两瓣唇,粉粉嫩嫩,柳叶眉下是黑如夜空的眸子,眼波流转间是无尽是温柔,小巧的瓜子脸,灵气逼人。
许宝的年纪本就不大,十七八,只是平日里习惯了涂抹胭脂水粉,平增了几分糅杂在风情和妩媚里的年岁。
屋里水汽弥漫、蒸腾,温度升高了不少。
不一会儿,拿起一旁的衣服,刚把内衬穿好,外衣才套上一只袖子,另一只袖子搭在手臂上,听到窗外有重物坠落的声音。
像是什么人从屋顶跳了下来。
许宝一惊,快速穿上外衣,拿起床边的木棍,躲到门后。
小脸惨白,湿漉漉的黑发搭在身上,不停的往下滴水,“吧嗒”的声音。
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身前的木棍,肩膀微微颤抖,眼神异常的坚定和执着。
鼓足勇气让自己发软的双腿站稳,不管是谁,一棍子下去肯定能把他打倒的。
“砰”的一声。
屋门被人从外面用力的退开,一只穿着皮鞋的大脚迈了进来,紧接着是黑色的衣角。
许宝歪头,蹙起眉头,眼睛一闭,举着木棍欲要冲着来人的脑袋敲下去。
听到熟悉的喊声,木棍停在半空中。
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浑身是血的周韬,弓着身体,一只手按压在腹部,表情十分痛苦。
他受伤了!
许宝立刻扔掉手里的木棍,扶住他的身体,把他弄到桌边的椅子上。
周韬额头上全是冷汗,视线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抬起按压在腹部的右手,手心全是血,浑身不由得颤抖起来。
“陆小姐,救我。”
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吐字不清。
许宝看过去,他的腹部像是被什么利器戳伤了,衣服破碎,是黑色的,看不出来流了多少血。
松开他,快步走到床边,弯腰拿出一个医药箱。
仓促的抽出一卷纱布,又找出消毒药水。
“你忍着。”
笨拙的给他包扎好伤口,将一卷厚厚的纱布都用上了,腹部的流血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向。
“怎么办,我现在去找大夫。”
手足无措,急得快哭了。
她从来没有给人包扎过伤口,根本不会,鼓捣了半天,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双手沾满鲜血,连脸上都沾着几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周韬垂着脑袋,呼吸微弱又艰难,毫无血色的面孔抬起来看着她,神情萎靡,两眼空洞。
“别去。”
一双沾满血的手像是鹰爪一样抓住许宝,根本不让她去找大夫。
许宝正欲劝说他,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站定在屋内,一时间慌了神,周韬这副样子,怎么能让其他人看到。
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周韬也听到了敲门声,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扶着许宝的手臂,想要往前走,沉重的身体轻飘飘的,身不由己的又坐下。
“别让人看到我。”
命令的口吻。
许宝点了点头,觉得今晚的周韬跟往日差别很大,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的口气。
环顾四周,屋里的柜子太小了,根本藏不住人。
目光落在床边的木桶上,瞧见水雾弥漫,灵机一动。
“你还能忍忍吗?”
“可以。”
周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知道她要做什么,点了点头。
苍白而无血的双唇微微张开,艰难的开口,滚动的喉咙间发出嘶哑又微弱的声音。
许宝心一横,拽上他,直接将他丢尽了木桶里,散下一旁的帘子,遮挡住。
随即,自己也跳了进去,双手抵在身前,挡着水下的人。
门外的敲门声断断续续,这人还赖着不走了。
没等许宝开口,屋外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哐当”一声将门撞开。
还没看清屋里的情况,感觉到水汽缭绕,又瞥见帘子遮挡,快速转身,背对着许宝。
“抱歉。”
男人的声音响起。
竟是林晔。
“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有没有什么人......”
“没有,你给我出去。”
许宝生气的大喊了一声,来不及奇怪林晔怎么会出现。
赶紧让他滚出去,得把周韬从木桶里捞出来,他要失血过多死掉了。
林晔快步退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
椅子上的血迹很是明显,但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哪儿有功夫去留意。
屋外没了动静。
许宝赶紧从木桶里出来,又把周韬捞出来,他浑身冰冷,倒是因为水汽的冲击,恢复了些理智。
“我得走。”
挣扎着躲开许宝的手,踉跄往窗边走。
还没等许宝反应过来,人已经打开窗户跳了出去,看着打开的木窗,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
夜晚冷风呼呼的吹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像是刀子一般,有些刺痛。
确信,这不是梦!
林晔在追捕周韬,浑身是血的周韬,而她救下了周韬。
想起林晔白天说的天罗地网,还有马上就会浮出水面的奸细,种种事情联系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怀疑,周韬就是那个奸细。
她眼睁睁的看着奸细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不!
周营长怎么会是奸细,这一定是巧合,或者是误会。
他对城里的百姓是那么的和善和真诚,就连对待她这个身份不明的外城人都十分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