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脸色略显尴尬,不过当即便是开口说道:“皇上,虽然老奴也是属于阉党之一,但更是您的家奴呀。”
“您这次出宫去陕西那块儿地方,朝廷里边儿总有不安分的声音,魏公公给您安排到位,结果您却不带他一同出行,反而将他留在了宫中主事。”
“朝廷上两党相争,您也是看在眼里,只是现在这个时间段,老国丈被关了进去,非但清流党们会早到魏公公的迫害,到时候只怕国丈,也难逃此劫。”
“老奴担心……”
王承恩脸色凝重的开口说道。
然而朱由检却是马上出口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王承恩哪,有劳你替朕着想了。”
“魏公公,能坐到如今这个位子上,就证明他有他的过人之处。”
“老国丈的身份,是没人敢动的,他也一样。”
王承恩没想到的是皇上对于魏忠贤的态度竟然如此信任。
当然,仔细一想,老皇亲若是在魏忠贤执政期间被杀害,那到头来,还是他自个儿背这个黑锅,所以说到底,魏公公非但不能杀周奎,反而还要保护好他。
皇上若真将朝堂职权暂时交给魏阉来管理,那么到时候皇上主政时的朝堂是什么样子,回过头来若有些不好的变化,或者人员调动,一切责任,都在魏忠贤身上担着。
他又怎敢轻举妄动?
何况文官们对于他的纠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如若再次在众人面前露出本性的话,那铺天盖地的奏折上疏传到皇上面前,可真不是闹着好玩的。
但皇上对于他的包庇,也是独一份,甚至连自个儿这个常年陪伴在他身边的家奴,都未曾见有魏阉这么好的待遇。
不过王承恩心里却很明白,之所以皇上对于魏阉这么好,纯碎是因为如今的魏忠贤已经被他给牢牢控制了。
这一次如若魏公公对于朝堂上的臣工们肆意打压的话,那么在皇上面前,便就有了倒阉的借口与理由。
在如今的王承恩眼中看来,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最终的受益者只有一个,那便是当今圣上。
他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等见到魏忠贤把清流官员们处理的差不多了,再随意找个理由让他隐退,这样清流给打成个残废,阉党们也将分崩离析。
阉党的主心骨是魏公公,魏公公如若倒下,他们便再没了皇上的信任,所以,聪明人一般都会选择在最后的结果到来之前,就请辞隐退,以保全自身。
“老奴,知道了。”
王承恩以自己的视角曲解了朱由检的意思。
但朱由检对他说这番话的用意,却也没错。
明末的锦衣卫左右逢源,属于墙边草两边儿倒的政治团体,这一嘴络腮胡的骆养性在旁边听到皇上与他的对话,自是不约而同的与王承恩想到了一块儿。
自万历后半年开始,皇帝就不上朝了,锦衣卫得不到皇权庇护,只能在朝堂上如野草般四处漂泊,在东林党与其他各党派中择良木而栖,左右逢源,才能堪堪在夹缝中求生存。
而在泰昌到天启这段时期里,因为动荡的时局变化,使得锦衣卫团体的这种状态开始变成了一种习惯的事情。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如今得崇祯朝,居然也能重新得到皇帝的重用,这对于骆养性来说,纯粹是意外中的意外。
骆家锦衣卫特务世家,在现今明末乱世,居然也能得到施展本领,重振荣光的机会。
骆养性很激动,他现在的职务,乃是自己的历代先辈以来最高的存在了。
然,这一切,都是当今圣上的决定。
他做到了先帝天启没有做到的事情,利用阉党平衡那些东林势力,并以此来救国。
朱由校没做到的事情,由他来做到了。
眼看着,这趋势若是一直发展下去的话,朝中的两方党派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消耗殆尽。
而那些真正的寒门学子们将会得到公平公正的晋升机会。
一旦这些人才走进了大明朝堂,新鲜血液的流动,便会使得这个庞大而又衰败的明帝国,迸发出原本黯淡下去的勃勃生机。
大明还有救!
眼见世人说其衰败将亡,可谁想却在此时此刻出现了一位旷世难寻的一位千古圣君。
那便是当今的崇祯皇帝。
骆养性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对于皇上的重视,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下定决心要将差事办的稳妥。
由今日起,锦衣卫将重新听命于皇权,而非东厂太监。行事,则同样担负着那早已裁撤的西厂职权,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便是脱胎换骨后,新的锦衣卫。
“既然,明白了朕的意思,你们两个就先下去吧。”
“对了,骆大人,让你的那几位手下过来,朕要认识认识。”
骆养性点了点头后,朱由检便是重新坐在了案桌前边儿。
二人相继离开。
朱由检位于案桌前,来回渡步。
静静的等待着,空荡的乾清宫中,台面上的烛火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当朱由检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眼前多出了三个侍卫,还有一个飞鱼服的锦衣卫来。
三个宫廷侍卫,头顶羽毛的红衣战甲之下,令人感到好奇的是,他们的长相也各有各的特色。
“朕听骆大人说,你们是有绰号的吧?”
“十二只生肖神兽。”
“除了辰龙失踪以外,就剩你们四位了。”
随着朱由检开口说完这句话后,眼前的四人相继是点了点头。
朱由检简单扫视了一眼,且见,第一位的身高相对于其他几位来说比较矮小,特色是他那双引人注目的眼睛,时而瞪的老大,时而眯成一条缝隙,让人第一印象便觉得他是个心术不正的家伙。
第二位,则恰好与他相反,此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身腱子肉把战甲给撑的满满当当,唯有一点儿不好,就是他那厚嘴唇,似乎有些木讷,不怎么会说话,是他的特征之一。
而第三个侍卫,圆鼓鼓的脸上,搭着一个塌鼻子,鼻毛没有得到及时的修剪,露在了外头,身材中等,有些肥胖。
最后,则是那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身材精瘦,姑且在这三人之中,算得上是一个眼神中带有一股狠劲儿的练家子角色。
当然,也是朱由检唯一看的上的一位。
“子鼠,丑牛、亥猪、戌狗,参见皇上。”
几人相继答应,便是走了上来。
朱由检乐呵了,禁不住赞叹了一声道,“这名字,倒是通俗易懂,朕本还想着会记不住你们样子,至今,朕才觉得这想法完全是多余的。”
“行了,都免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