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霏霏收了手,熊巍也好奇的想去摸,才一伸手,神鸡扭头就狠狠的啄了下来,顿时手背紫红一片,忙又缩回手去。
老金上前道,“以前也有人想摸神鸡,但一碰到,浑身就跟着火了似的,烧得钻心的痛,没事儿的,你还真是头一个!”
在他说话的时候,神鸡便抖了抖毛,挺了挺身板,站到了张霏霏身边。
“小姐,它怎么一点都不排斥你,还和你很亲的样子?”熊巍站起身来,到了张霏霏身边另一侧,离神鸡远远的。
“我也不知道。”张霏霏摇了摇头。
她微微低了身子,又冲神鸡道,“你愿意帮我救我的朋友吗?我和她真的很需要你。”
神鸡轻轻低鸣,竟然眨眨眼睛点起了头。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了,众人眼神中蔓延出不友善和厌恶,其中有人带头大喊道,“伙计们,咱们把他俩赶出村子!他们要带走我们的神鸡!他们要带走我们的好运和吉祥!把他们赶走!!”
话音刚落,村民们果然是上下齐心,就要动手,熊巍赶忙护住了张霏霏,欲要迎击。
还不等他出手,神鸡却先跳了出来,振翅跃起,怒目圆睁看着周围的村民。
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村民们一个个的又怂了。
但那狂风只是围绕在村们周围,既未破坏房屋农田,也没有伤及他们的人身安全。
只是让人觉得,神鸡,它生气了。
张霏霏心中微动,连忙安抚,解释道,“各位,我们不会带走你们的神鸡,只是需要它帮我们救我们的挚友。”
“人命关天,只要一夜的时间便可,一旦事情解决完毕,我们立即把神鸡送还!”
她三指起势,气势非凡,道,“我张霏霏用我的名字、人格和身家担保,事后一定送还神鸡,若论价钱,凭你们提……”
“什么钱不钱的!”打断她的是老金。
老金望了一眼神鸡,叹了口气,道,“神鸡要管的事儿,咱们怎么能用钱来衡量?”
他好似非常明白神鸡的心思,只是也有些不放心,道,“你们也是救人心切,救人的事,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神鸡一直庇佑咱们,我们哪能恩将仇报,反过来把神鸡扣在村里呢?”
说着,一边的云哥儿也开了口,应道,“老金叔说的有理,大伙也看见了,神鸡是愿意帮这位姐姐的,我们受神鸡的恩惠,当然要支持……”
“那他们要真的不还了怎么办?!”另有疑问的声音。
张霏霏思索了一阵,道,“要不我留在这里,如果巍哥没有把神鸡还回来……”
熊巍难得聪明一回,打断道,“不行啊小姐,这神鸡可不听我的,没有你,我怎么把它带回去?”
最终还是老金给出了主意,“哎呀,都别争了,让神鸡跟着你去。”
他转眼望向身边的小伙子,“云哥儿,你也跟着去,这样大伙总能放心些了,你可一定要让他们把神鸡还回来,要有什么意外,你随时联系叔,咱们整个村子都给你撑腰呢!”
周围狂风骤消,拨云见日。
“好!!”云哥儿点头应下,他其实也早就好奇这神鸡到底有多少本事了,转而又对两人道,“你们没意见吧?”
这两人当然不会有意见,张霏霏又细心的留下了一张盖有她私章的字据交给老金,这才带着熊巍并云哥儿,还有主动跟上的神鸡,踏上了返程。
回到诊所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云哥儿这人开朗率真,一路上聊了不少,还给张霏霏两人讲了他与神鸡过手的趣事,只是说到这些,神鸡目光不屑,自是一副只把他当小屁孩的模样。
“嚯,你这诊所还真大!”
他一面东张西望,一面惊叹道,“人也好多啊,在咱们村子里,一说诊所,指的也就是村头李大夫那一间小屋子,你这儿可真大!”
“不过病人也多,城里每天都这么多人生病吗?咱村里个顶个的身强体壮,一年到头感冒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二个!”
他无心的话语让张霏霏面露忧愁之色,毕竟眼下诊所里百分之九十的病人碰上的都是同一种病症——
黑线。
不仅至今没有找到好的解决办法,那患者之一的孟月还下落不明,这是张霏霏最操心的。
好在神鸡已经请了回来,把朱夏治好,便能将当夜发生了什么问个明白了。
熊巍放心不下,所以三人一回到诊所,将神鸡安置完毕,就先去确定了朱夏的情况。
三人只站在窗户外头朝里看,里头的朱夏与照看她的医生所说无异,依旧是一动不动,头也不抬,眼也不眨,木愣愣的缩在床上的一角。
熊巍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没等他说话,一边的云哥儿倒是扒拉着窗户,自顾自道,“霏霏姐,你们找神鸡就是为了救这个姐姐啊?”
张霏霏问道,“是啊,怎么了?”
“难怪,这姐姐明显中邪了,你们看不出来吗?”云哥儿笃定道,颇有一丝一针见血的味道。
熊巍连忙追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也不是看出来的,就是看着像,以前我们村里也有人这副样子,”云哥儿回忆起来,捏着下巴道,“老一辈的管那就叫‘撞邪’,不过……这个姐姐的情况好像还有点不一样……”
没注意他后半句话,熊巍继续道,“那后来是怎么治好的?”
“也没多复杂,神鸡治好的,就……神鸡晚上冲中邪的人一叫,那人睡上一觉,第二天天亮就啥事儿没有了。”云哥儿答道。
“这么神?”
“那当然了,不然咋叫它神鸡呢?”
思及当日汪文迪所说,鸡要在晚上十一点放到朱夏身边,若是叫了,那便是晚上一遍,天亮还会再叫一遍,再给十三鬼穴施针。
张霏霏问道,“以前你们村里出现那种情况的时候,神鸡叫了几回?”
云哥儿不明她因何有此一问,只是答道,“就晚上叫了一回,中邪的人自然就会去睡觉,然后就没事了。”
说罢,他的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熊巍笑道,“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跑这两趟,我也有点饿了。”
张霏霏闻言,也欣然同意,领着两人便去了诊所内的小食堂。
饭菜简易,也是口齿留香。
云哥儿吃饭是大口吃菜,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又来一碗,那饭量快要赶上熊巍了,虽然略显得有些狂野,但不得不说,看他吃饭是真香。
张霏霏给他夹了一筷子挑好刺的鱼肉,温柔道,“慢点,当心噎着。”
看着碗里味道鲜美的鱼,云哥儿憨笑道,“好咧霏霏姐!你们也吃!”
他扒了口饭,道,“说到这鱼,我打小还挺喜欢抓鱼的,尤其喜欢鲤鱼,金光闪闪的,别提多好看了。”
“巍哥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动物?”
突然被问话的熊巍愣了愣,认真考虑起来。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行,他无论考虑什么事儿,只要一停下别的念头,脑子里就全是还等着他拯救的朱夏。
最终在云哥儿等待的眼神中,他才缓缓答道,“河豚。”
云哥儿疑惑道,“河豚?”
熊巍没说话,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脑海中那愤怒的河豚明明是朱夏的模样,腮帮子气的鼓起,撅嘴说他——
‘阿哥是笨蛋!’
可一想到朱夏现在丢了魂的样子,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浓烈的自责,他明明说过会保护她的,说过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的。
见他魂不守舍,张霏霏心底有数,连忙岔开了云哥儿的注意力,找了个新的话题聊了起来。
转眼过得飞快,很快到了汪文迪交代的时间。
十点五十八分,张霏霏找来准备好的三枚金铃给神鸡戴上,带着它进入了朱夏所在的屋子。
奇怪的是,一进入这间屋子,神鸡身上好像燃起了一层可以看见的淡淡金光,它回身抬眸看了一眼张霏霏,像是在示意她离去。
五十九分,张霏霏冲它虔诚道,“阿夏就拜托你了。”
门合上后,她和熊巍自是都放心不下,牢牢的守在窗户外头,寸步不离,至于云哥儿,也随了他同守在一起。
指针对准十一点的一瞬间,众人听见金铃发出刺耳的声音,不似寻常铃铛该发出的清脆,反而拉的非常长,让人觉得幸好没在里头,否则耳膜都会被这声音扎穿。
紧接着,只见神鸡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立式空调上面,正对朱夏,一个嗓子嚎了出来。
它这一叫,金铃齐齐停了动静,依附住它的身体。
而它的叫声也与普通的鸡大有不同,音调高而不尖锐,还有那么一点……好听。
张霏霏觉得有些耳熟,好像之前听过类似的声音。
随着叫声继续,她终于想起,此前在姑洗山时,曾听闻凤凰啼鸣,这神鸡的叫声,虽不及凤凰那般抑扬顿挫、余音绕梁,但极为相像!
她没时间分心,只见神鸡叫了一嗓子后,里头木疙瘩一样的朱夏竟然有了动作!
朱夏先是动了动手指,而后恍若被给打了兴奋剂一样整个人眨眼便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拳砸向了高处的神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