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夫人听见柳思思这么问,抬起手来,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哽咽了一下,开口说道:“村子里是实在是没有东西了,现在已经开春了,剩下的那些还活着的人,昨日我就听见他们在商量着,要找个时间一起出村子去,寻找出路。”
说到这里,村长夫人解释道:“因为隔壁相邻的村子,都知道了我们村子有会传染的疫症,也一直没有找到这个疫症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怎么传染的。所以干脆从外边儿将我们村子封了起来,不然村中的人出去。”
柳思思听到这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他们剩下的人就找了个时间冲破了封锁,跑出去了?”
村长夫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的,也就是前几天的事儿。隔壁的村子看见人都跑了,进来洒了几次生石灰,便没有再管了。”
柳思思疑惑道:“那夫人为什么你不走呢?”
“我确实是没想着要走的。”村长夫人回应道:“一来,我并不信任那些村民,毕竟他们都是杀害我丈夫的凶手!二来,我这里,还有上次柳小姐……说起来,我和囡囡两个人,也能再挨一段时间,地窖里也还有些吃的。”
“等到地层彻底化了冻,我就能出去干活儿,虽然我只是女子,但是将囡囡拉扯大,我觉得我还是能做到的。”
柳思思叹了口气,觉得这位村长夫人确实像柳思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感觉的那样,是一个坚韧的人。
“那你需要我们帮你做些什么呢?”柳思思问道。
村长夫人无奈的笑了笑,“若是事情真的按照我预计的那样发展的话,我确实是不需要什么帮助的。但是……”
说着,村长夫人低下头,对着身后轻声喊道:“囡囡,你出来吧。”
随后,就看见一个小女孩,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毕竟现在天气还有几分寒意,应该是怕小女孩冷,所以女孩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少,但是,却歪七扭八的,有的甚至连带子都没有系上。头发也是凌乱的披散着,像是许久没有打理了。
村长夫人见小女孩走出来,也没有上前去,只是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温柔的看着站在不远处,不肯再上前的小女孩,轻声开口。
“囡囡,将你的袖子捞起来,给姐姐们看看。”
小女孩闻言,伸手开始笨拙的将自己层层堆叠的袖子往上扒拉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堪堪将袖子往上捞了一点儿。但是这一点儿,也足以让柳思思她们看清楚,小女孩手臂上,零星分布的一些小红点了。
见柳思思她们看见了,村长夫人这才开口说道:“好了囡囡,将袖子放下来,进屋去吧,外边儿风大,别着凉了。”
小女孩乖乖的点头,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奶声奶气的小声说道:“娘亲,我饿。”
听到这里,一旁啜泣的凝霜赶紧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了一些小零嘴儿,想要给小女孩送过去。
村长夫人见状赶紧制止到:“小姐,别过来!”
说着,指了指一旁不远处的空地上,“你将东西放在那儿,我让囡囡自己去拿。”
凝霜闻言照做了,等到凝霜回到原来的位置,村长夫人才朝着小女孩示意。让她自己去拿。
凝霜随身的小包是垫了棉花的,就是为了装一些热气腾腾的吃食,才能更好的保存温度。所以,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糕点还在冒着热气,闻起来也有香甜的气息。
小女孩应当是饿极了,又猛然闻到这个味道,赶紧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就朝着糕点冲了过去。但是由于她身上的衣服没穿好,带子七零八落的,她这一跑,一不小心就踩在了掉着的带子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村长夫人眼看着小女孩摔倒了,作势想要去扶,又咬咬牙忍住了,轻声问道:“囡囡,摔疼没有,能站起来么?你慢点走,别跑。”
小女孩抬起头来,像是摔懵了一般,愣神了半晌,这才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也没有哭,拍了拍手上得到灰,继续朝着糕点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拿到了糕点,村长夫人见状也松了口气,“好了囡囡,进屋子里去吃吧。”
看着小女孩抱着糕点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屋子里,村长夫人这才开口说道:“我将囡囡带进地窖不久,就发现了囡囡身上也开始有这个迹象了,但是我还是没有的。我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没有接触到这个,我想着大概率是要皮肤触碰到才会感染的,所以,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再碰过囡囡。”
“幸好囡囡乖,听话得很,衣服也能自己穿。虽然穿不好,但是好歹也是穿上了。我得救囡囡,所以我暂时不能感染,瞧着她摔倒了,我也要忍住不能上手去扶。”
说着,村长夫人满怀希冀的看向柳思思,“柳小姐,上次就听你们说,你们是京城来的人士。早就听闻京城里能人多,也有许多神医。能不能求求柳小姐,让囡囡去京城,医治医治?”
柳思思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看着的杨婉莹抢先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囡囡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要怎样将她带去京城呢?毕竟,你也不能确定,这个病确实是要皮肤接触了,才会传播。”
村长夫人闻言,一时语塞,低头揉捏着自己的手指,实在没想到合适的措辞,只有慌忙的将自己的袖子捞起来,说道:“你们瞧,我这段时间没有挨过囡囡,我身上就没有那些红点,我现在是健康的。”
说着,村长夫人有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嚎道:“囡囡她还那么小,她特别懂事,特别听话,也很聪明。求求你们了,若是你们能救囡囡,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们,求求你们了……”
柳思思听着村长夫人这近乎绝望的哭嚎,心里难受得很。自己的丈夫被朝夕相处的同乡打死,只是因为做了好事。疼爱的小女儿也感染上了疫病,整个村子就剩下了她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