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皇帝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柳思思无奈的说道：“所以，这就是我一开始并没有将自己这个身份公之于众的原因。上次若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树大招风，不是有句老话常说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所以啊。”云杳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厌恶，语气也不善起来，“在皇帝眼中看来，太子娶的谁其实没那么重要，只是能不能给他带来绝对的好处罢了。”
云杳本就不是赵国的人，她是在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中，马背上长大的女子，所以天生，就带着赵国女子身上没有的那股凌冽劲儿。那种张扬而绝不含蓄的美，就像大草原上的阳光一般，没有阻挡，就那么直直的照在你身上。
在云杳的故乡，虽然确实没有再赵国时那样舒适的生活环境。毕竟草原上的雨季旱季，注定了她们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安家立业，都是在草原上移动着生活的。
但是，云杳就算是在赵国最繁华的地方，享受过了最好的生活，穿过了最金贵的衣料，吃过了最珍稀的食材。若是要问起她，她还是愿意回到她以前一直生活的大草原上。
即使是居无定所，至少，是自由的。
云杳生活的地方，信仰是神鹰，他们觉得，人的身体和灵魂，都应当如同神鹰一样自由，在草原上自在的追云逐月。
所以，现在这只草原的雄鹰被禁锢在四角见方的红墙绿瓦中，只能抬头看那些曾经在自己身旁穿行的流云，那种挫败感，是用语言无法表达出来的。
云杳讨厌这里的一切。
讨厌将自己关在这里的皇帝，讨厌这里的红砖绿瓦，讨厌这里为了争宠而变得心思丑恶的女子，讨厌这里自己都将自己捆着飞不起来的女子。
在云杳看来，这里的女子都不正常，除了以前认识的姜家人，和后来认识的柳思思。在她们身上，云杳才能看到那种灵魂自由的绚丽。
正因为如此，在得知赵国女子的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的时候，云杳更是觉得难过。
还不要说，这事儿是发生在柳思思的身上。若是柳思思愿意，她倒也不多说什么，但是显然，柳思思不愿意的。她好不容易才在这个人人剪羽的地方，看到一个可以高飞的，她当然不想看到她如同那些众生一样，也被关在笼子里。
柳思思倒是一早就知道，这皇家的人，哪儿有那么多真心？
“云姨。”柳思思无奈道：“真心才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哪儿有那么多真心可以托付？正好他不是真心，我才可以不用顾忌，不用珍惜。”
云杳听见柳思思这么说，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也是，只是想想还是为那些一心想要争夺宠爱的女子不值。”
柳思思倒是不这么想，叹气说道：“这世上本就是如此，有人堕落的时候，就有人在上升。俗世中的清醒本就宝贵。其实世上有很多机会是一样的，若是有人觉得，这个机会确实可有可无，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毕竟，每个人追求的都不一样。其实，若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为了自己的目标实实在在的努力过，这也算不得白活。”柳思思笑着说道，“世上不止一种生活方式，只要自己觉得舒适高兴，那就是适合自己的，不是么？”
云杳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说出这种话来，一时倒是觉得有些新奇，但是仔细想想过后，虽然暂时不能完全想明白，但是隐约觉得有些道理。
云杳其实没像柳思思那般，进过正经的学堂，毕竟她是在大草原上长大的，她以前学到的知识，都是草原上的老人口口相传的一些生活的常识。认识赵国的汉字，也是后来跟随霍承平的爹爹之后，才慢慢一点点学了个皮毛。
所以，有些太过书面，太过理想的大道理，她还一时就想明白。但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柳思思这边，还在和云杳聊着，御书房大门口那边儿又传出了动静，想来应当是皇帝下了早朝回来了。
云杳显然也听见了，没有起身，看着柳思思说道：“今日我就不同你进去了，皇帝好像是要跟你谈谈条件之类的，这种场景我就不合适进去了。但是，云姨我就在这里守着，若是有什么危险，你大喊一声，我就冲进去。”
“谢谢云姨。”柳思思起身，感激道：“云姨实在是帮了我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云姨才好。”
云杳咧了咧嘴角，略带神秘的说道：“想感谢我？那总该是有机会的，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好了好了，赶紧去吧，别让那个老头子等久了，抓了你的错处，让他再讹你一场就不好了。”
柳思思点点头，带上玩儿朝着门口走去。
“哎，等等。”云杳突然出生叫住了柳思思，叮嘱道：“为了保险起见，进去之后，就不要吃东西喝水了。这皇宫中的人一个个表面看着是个人样，但是背地里，尽是不干人事儿的。”
“好的云姨，我知道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柳思思回过头，答应道。
看着柳思思应了下来，云杳这才放心让柳思思走出了房门。
刚刚走出偏殿的房门，就看着一位公公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了，柳思思出言问道：“敢问公公，是皇上那边儿还有公事儿要处理么？我再等等没关系的。”
公公瞧见柳思思出来，问了这么一句，赶紧上前行礼道：“非也非也，皇上听说是贵妃和柳姑娘在偏殿闲聊，就让咱家在门外守着，不让咱家进去打扰贵妃娘娘雅兴，等到贵妃娘娘这边儿结束了，再将柳姑娘你带过去找皇上。”
柳思思虽然知道皇帝一直很宠云杳，但是也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柳思思稳了稳心神，跟着公公朝着御书房的正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