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菱此言一出,养心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皇帝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一直将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关天菱直勾勾的看着。
关天菱也是,毕竟贵为一国皇后,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皇帝盯着她看这点威慑力,对于关天菱来说就是小意思。
所以,关天菱神情自若的,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也将皇帝看着。
关天菱也知道,自己现在提起以前关家这些事儿,皇帝肯定会不高兴。但是关天菱觉得,自己对于皇帝,已经做了不少的让步了,若是再任由皇帝这样,不将自己放在眼中,那以后她的日子就会更难过。
说起这件事情来,皇帝就是欠自己一个人情的。
不过,关天菱问出这句话,也是真情实感的。她知道皇帝对于自己手中权利的重视,不然也不会发生当年关家大规模辞官这一幕。
照着以前的这个形式,若是皇帝真的没有动过换储君的念头,他就不会让赵博简娶柳思思为妻。毕竟在皇帝看来,就算皇后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空架子,也好过母族在朝堂之上牵制住自己。
皇帝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同他一样,都是这样为了权势,不管不顾的存在。
帝后二人就这样对视着,半晌之后,皇帝笑着收回目光。
“皇后说笑了,放眼朕膝下所有皇子,又有谁能比太子更适合做赵国的储君呢?朕毕竟是赵国的皇帝,要为赵国考虑的。”
皇帝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皇后,你在后宫应当也是知道的。国库空虚,年年赤字,再加上今年又是难得一见的大旱之年,赵国的收成,保守估计比昨年少了三分之一。国家的财富都被那些贪官攥在手中,朝中关系盘根错节,朕就是想要治理,也是无从下手的。”
关天菱低头想了想,试探道:“皇上是看中了柳思思手上的两间商铺?”
皇帝闭上眼睛,无奈的点了点头:“对,对于朕来说,这可不仅仅是两件商铺,还是整个赵国的希望。若是将柳思思娶进宫中,便可以借着柳思思的手,收拢那些握在贪官手中的财富。”
听到这里,关天菱沉默了。
作为皇后,对于国库的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作为皇宫高墙中的贵族,赵国的一家之主,有很多时候,她的吃穿用度,甚至比不上官员家中的宠妾。
虽然刚刚关天菱说起来,关家辞了一大半的官,只留了一些不重要的职位。但是其实皇帝和关天菱都知道,关家的势力,可不仅仅只有关家那么简单。
所以,就想皇帝刚刚见面嘲讽的一样,前朝的事儿,关天菱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对于赵国的局势,关天菱也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他们关家,也是这种局势下的收益者,站在关家的立场上,关天菱也没办法说这种局势的不好。
她也知道,皇帝此时说的,都是真话。
良久之后,关天菱抬头,看着皇帝说道:“皇上,本宫这里倒是还有个办法。”
皇帝挑眉问道:“哦?说来听听。”
“娶柳思思可以,但是只能做侧妃。大婚之日便也让博简将瑶瑶一同娶了,瑶瑶为正妃。”
“此事不妥。”还没等关天菱说完,皇帝就赶紧打断道:“朕是天子,当时当着满朝文武说出去的话,怎么可能临时变卦反悔?若真是如此,朕在百官面前如何还有威信?百官又如何信得过朕?!”
虽然皇帝这么说,确实没错。
但是,就算是他可以反悔他说过的话,他也不想让太子娶关晓瑶做太子妃。
虽然他对现在的太子赵博简不太满意,但是也是基于对关天菱的忌惮。在其余方面,特别是政事处理上,皇帝知道,他所有的皇子中,除了赵博简,再也挑不出第二个,能做得比赵博简还要好的人。
所以,这也就是虽然他不满意赵博简,但是一直没有换储君的原因。
柳思思虽然确实是丞相府的千金,但是他对柳问风太过熟悉,柳问风这个人,虽然有野心,但是胆子也小。这样的人,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
赵博简当初找到自己,说要求娶柳思思的时候,给自己的理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是皇帝自己明白,赵博简的思想不可能这么简单,他知道,赵博简求娶柳思思,多半也是看中了柳思思背后的助力。
权衡利弊下来,皇帝发现,让赵博简娶了柳思思,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但是,眼下的问题就是,关天菱不会就这样轻易让这门婚事成功的。
果然,关天菱在听完皇帝的反驳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皇上自然是该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但是,谁说皇上你食言了?当时是说了要赐给他们二人婚约,但是也没明说是正妃啊?”
“再说了。”关天菱说着,站起了身,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摆,一边说道:“皇后以前给柳思思这孩子一直说的,也就是予她侧妃之位。到时候啊,这事儿也显得不突兀才是。”
关天菱整理好了衣摆,便要准备离开了。
“皇上你好好想想吧,左右这事儿也不急。派人去净梵山请期还要一些时日呢,我们关家的姑娘也不信这些,到时候她柳思思的良辰吉日,我们瑶瑶也去锦上添花一笔就行。”
说着,关天菱朝着坐在案前沉默不语的皇帝行了一礼。
“皇上,臣妾便先告退了。国事繁忙,皇上要注意休息才是。”
说完,也不等皇帝开口答复,转身推开养心殿的门,头也不回的带着一大队宫女,又浩浩荡荡的回到了鸾凤宫。
而鸾凤宫里,关晓瑶并没有听她皇后姑姑的话,乖乖的回去休息。而是就坐在前厅,一直等着关天菱回来。
深秋的气温,已经很低了,这又是在北方。若是换做一个健康的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架不住关晓瑶大病初愈,身子骨还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