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里前来的马车一早便在门口等着了。
柳问风倒是积极，赶紧上前去同随车的公公攀谈起来，想探探皇后那边的口风。
柳思思一点儿也不急，慢悠悠的让婉儿给自己梳妆，还吃饱了早饭，这才朝门口走去。
这次依旧只能让柳思思一个人前去，婉儿只得将柳思思送到门口。
刚刚走到门口，早就在门口陪着的柳问风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头来厉声道：“柳思思你在做什么？！磨磨蹭蹭让皇后娘娘等你？你有多大的面子？！”
先前一直对柳问风爱答不理的公公，见柳思思前来，正准备笑着给柳思思打招呼，柳问风就抢先一步，对着柳思思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所以还没等柳思思开口，公公便斜瞥了一眼柳问风尖声道：“丞相大人，皇后娘娘说了，一切紧着柳小姐方便来。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您在这里着什么急？”
柳问风讨了个没趣，只得尴尬的笑笑。
公公这才对着柳思思笑道：“柳小姐，上车吧？”
柳思思捂嘴偷笑着，听见公公的话，才从婉儿手中接过竹篮，在公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昨晚柳思思在小亭里，给姜沉讲了讲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说清楚了自己不是去找皇后的，姜沉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也叮嘱了柳思思要小心皇后那边，毕竟能坐稳皇后这个位置，她也一定是有些手段的。如今柳思思对她有用，所以暂时安全，若是没用了，说不准就要找柳思思来算旧账。
按照上次皇后所说的，柳思思今日也没有去鸾凤殿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还是派了上次那个小宫女在宫门口等着，见柳思思前来了，直接领着她，将她带去了元贵妃的婆娑苑。
这几日天气已经回暖了，所以各宫的炭火已经差不多都撤下去了。元贵妃今日不像往常一样身穿红衣，而是穿了一件很有特色的披帛，想来应当是她故乡的服饰。
柳思思看着云杳，笑着说道：“云姨穿这个比穿红衣好看。”
云杳挑眉笑了笑，回道：“若不是为了气那个姓关的，我也不会想着要穿红衣。你们赵国的传统不是正房才能着正红么？我便就要在她面前穿给她看，她还不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云杳小心问道：“丞相府的事情我听说了，这几日你累坏了吧？别太难过了，亲人离世，也是换一种方式守护着你。今日你想吃什么？云姨让御厨给你做？”
“不用的。”柳思思摇摇头：“我是女子，守灵这种事儿也轮不上我，昨日也休息了一整天。祖父此次只停灵三日，所以也算不得累。”
“也说不上难过。”说着柳思思看向云杳：“具体的事儿太复杂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我带了上次云姨没有吃到的糕点！放心，这是我从宫外带进来的，没经过皇后的手，是安全的。”
听见有好吃的，云杳也就没有再追问其他的了。而且既然柳思思不愿说，她目前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太好再刨根问底。
柳思思自己做的糕点那当然是比其他好上太多，云杳又本就喜欢吃甜食，一口气吃了好几个，高兴得眼角都带着笑意。
柳思思说笑道：“上次听皇后娘娘说，皇上不是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亲自派人去宫外给云姨买糕点么？怎么这飞花小筑的新糕点出了这么久，云姨这才第一次吃呢？”
云杳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道：“他现在才没空来关我呢，我呢，也乐得清闲，他最好是不要在我面前晃悠，看着他便犯恶心。”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云杳说这种要砍头的话了，但是柳思思依旧害怕得左右瞧了瞧。
云杳见状笑了笑：“思思你放心，我婆娑宫还没有他们插进来的钉子。”
柳思思点点头，随口道：“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呢，听说皇上也不怎么关心朝政才是。”
突然反应过来，赶紧道：“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不是真的想知道。”
云杳伸手捏了捏柳思思最近好不容易长了些肉的脸颊，笑着说道：“我们思思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就像我老家冬天经常看到的狍子一样。”
云杳松开手，接着说道：“在我面前，你不用那般小心翼翼，只要你不是跟这宫里的是一伙的，那就是我永远的朋友。思思你说的也没错，他眼里可没有什么朝政，但是对自己的皇位，还是挺关心的。”
“最近边关好像有些动静，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朝中唯一的将军在东边儿，骚动的边关在西边儿，守在西边儿的那可是一群草包，现在那个皇帝怕是在想着怎么给将军说好话，让将军去西边儿帮他守着吧。”
柳思思想了想她穿过来之后，为了熟悉环境，所看过的地形图。
“西边，那不是百济那边儿？草原那边过来的？”柳思思出声道。
云杳听柳思思这么说，小小惊讶了下，肯定道：“对，就是草原上的百济。百济登基上任的新王上，可不是吃素的，听闻从小便盯上了赵国这块儿肥肉。”
柳思思听着云杳这么说，沉默了。
二十几年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只能从文字书本里窥见以前的战争年代是有多可怕。
就算这还是在冷兵器时代，那胜利也是拿鲜血和人命垒出来的。还不要说，在这个时代，人命比和平年代更加轻贱。战败国的百姓，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惟一的将军？”柳思思突然想到：“不会就是我娘亲的爹爹，我的外公吧？”
云杳嘴角挂笑道：“除了姜老将军还有谁呢？这赵国上下，也就姜家我能看得上眼了。”
柳思思此时心乱如麻。
若是前一刻还觉得就算是打仗也离自己很远，现在就觉得刀剑鲜血已经近在眼前了。
从这几日的接触来看，就姜沉的性子来说，若是自己爹爹上了战场，她是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