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就工作忙,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离婚后工作更忙,整月见不到人影。八壹中文網
江远汀学习也忙,家,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什么都算不上,还没有学校带来的温暖多。
这两个星期的周日,他都是去学校自习的。
舒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特别是当她发现她的手还被他握着——
“舒舒,”两人僵持不下。察觉到舒盏想抽离,他倏尔握紧了她的手,“你还不明白么?我的意思。”
他的目光,灼热又逼人。
江远汀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外卖来了。
舒盏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接通电话,自动避开了江远汀耐人寻味的视线。电话挂断后,她冷着一张脸,道:“放开,我要去拿外卖了。”
江远汀有点舍不得。
他连话都没有说完。
莹白的手指在他的视线下晃悠着,他低下头,在指尖上落下一吻,嗓音低哑:“其实,我……”
我喜欢你。
很久很久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黄色的外卖服很是显眼,外卖小哥拎着东西,“是舒女士吗?刚刚打你电话你没接,我就直接送上来了,记得给好评哦谢谢。”
热流从指尖蔓延至心间,舒盏猛地抽回手,接过外卖放在床头柜上,跟外卖小哥道了声谢。自己却没有再坐下,说道:“走了,照顾好自己,以后别做傻事。”
她没有回头,但病房里也没有第三个人。
她更不会指望江远汀会回应。
而是快速地离开了这个令她尴尬的地方,顺带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江远汀的目光落在门上。
手中余温尚在,唇角触碰到的皮肤冰凉细腻,他摇了摇头,“我就知道……”
他的舒舒啊,是个小骗子。
舒盏回到教室还不到八点。
没少被班主任教训了一顿,她好声好气地道了歉,在门口特意守到下课铃响,这才敢走进教室。
班上同学好奇的人倒是不多,舒盏随便编了个理由忽悠过去了,任谁也不会把她跟江远汀联系在一块。
舒盏也没法集中精神做手头上的事,在心里再次把江远汀狠狠骂了一顿之后,她深呼吸,开始写起了作业。
谈恋爱什么的,就别想了。
谈恋爱哪里有学习重要。
学习学习,从现在开始,她的心里只有学习。
让江远汀见鬼去吧。
晚上回去,舒父对这件事情显然不知情,舒盏一直有观察他的表情,他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好几次两人都对上,然后又匆忙分开。
这样的状态伴随着舒盏到家。
舒母不在,她就先去洗了澡,再回房间写作业。
一拉开抽屉,舒盏似乎明白了怪异感的来源——
她的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吾爱小盏:
见字如面。
这个字,她当然认识。
在幼年的时候,她曾偷偷把写字人的本子拿出来,照着模仿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还是没能练成,却也学了七八分像,她的字要更中规中矩一些,写得工工整整,排版清晰明朗。
信的落款,是“爱你的妈妈”。
舒母是一名优秀的语文老师。
她或许不擅长向家人表达爱,不擅长与舒盏沟通,可所有的不足,都在文字的构造上弥补。
她写到幼时带舒盏去她班上玩,和一群高中生打成一片,像个小大人;写到舒盏不止一次哭闹,半夜三更里爬起来要找妈妈。
那时候她刚带高三,年轻气盛,一带就是连带三届。为了拼成绩,学生不睡觉,她也跟着不睡觉。试卷亲自出,搜罗天南地北的题,帮着分析,增添学生记忆,添加课堂的趣味性。
她说她很内疚,时常在工作与家庭之中犹豫。
一面是她的学生,一面是她的女儿,他们都是她的孩子,她却常常无法割舍。
曾经一度,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舒盏,面对这个她认为亏欠太多的女儿。
她说她见过太多太多孩子,哭着跑到她的面前,对她说“如果当年……”
如果当年,我能多背一点书,多听一点课,少抄几次作业,少去几次网吧就好了;
如果当年,我能戒掉游戏,少熬夜,不戴眼镜就好了;
如果当年,我能学一门艺术,抱有一腔热枕,就好了;
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冲动选择了这条路,就好了;
如果……能多考一分,就好了。
高考是一座独木桥,千军万马要从独木桥上过。提升一分,干掉千人,这不是游戏。
她带过太多失败的学生,因此,她一点也不希望这一幕会在女儿身上发生——舒盏幼年的启蒙读物,便是诗词。
从《诗经》到《唐诗宋词》到《楚辞》,从《论语》到《道德经》……每天两小时,反反复复的背,背不出就关房间。
她提前学完了大家要学的东西,读过大家可能至今都没有碰过的书,所以她产生了对文科的兴趣。
舒母以这样的女儿为骄傲。
却忘了,当女儿逐渐长大,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人牵着手引路的小女孩。
人非圣贤。
所有人都应该有犯错的机会。
信上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可以想象,这封信应是写写改改,最终誊写,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舒盏的眼中。
眼泪将信纸打湿,模糊了上面的字迹,黑黑的一团,有浓有淡,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抽出一张纸,提笔,写起了回信。
第二天早上,教学楼门口的交通再度陷入瘫痪——比上次孙悦悦和她男朋友全校通报批评还要猛。
因为这次,通报批评的主角是江远汀。
江远汀是谁啊。
那个蝉联两届校草,理科第一文科也排到第一的纪检部部长——
哦,现在不是了,现在只能说是一中的风云人物。
因为教务处的内容,便是因为江远汀与学生发生斗殴,学校撤除其纪检部部长职位,于全校通报批评,并罚打扫教学楼一周,下周一在晨会上自我检讨。
居然没有给处分。
学校还挺仁慈。
“你们说的那个高二(12)班的江远汀?他怎么会跟人打架?”
“呜呜呜我也好想被江学长打,不知道江学长打人的样子会不会也很帅啊。”
“我们都没看过江学长打篮球哎。”
“下周晨会上有江学长,终于又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江学长美颜了!”
过路的舒盏:“……”
现在的高一新生怎么了。
三观都去哪了?
这是打架斗殴的江同学,是不良少年啊!
对此,郑芷回以不屑的微笑:“你知道什么叫做颜值即正义吗?”
舒盏不想给予评价。
可她是真的惊讶,“江远汀怎么会跟人打架?”
江远汀初中的前科累累,作为初中同学,郑芷也了解一二,但还不至于严重到这种程度。
最重的一次,不过是跟物理老师起了口角冲突,还是物理老师不讲道理在先,大家都站在江远汀这边。
舒盏冷眼,“脑子有问题。”
郑芷:“???你去看他了吗,你知道他打的是谁吗?”
一想到这里,舒盏脸一热,却是更生气了,“不知道!”
郑芷:“……”
这欲盖弥彰……分明就是知道的好吗。
她更好奇了。
舒盏才不想说话。
她在想的,是昨天江远汀没有说完的话。
“其实,我……”
我什么?
我看见你马尾都扎歪了?
我觉得你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
我只是随便打打?
还是,我……喜欢你?
他亲吻了自己的指尖。
那一下,像是漫天的蒲公英,轻轻一吹,飘散去无垠的旷野。
今天的江远汀没有来上课。
不过,到教室的都是从教学楼大门走来的人,就算没看见公告,也肯定听说了江远汀的光荣事迹。
已经有女生在讨论了:“你觉得江远汀为什么没来?没脸来吗?”
“江远汀才不像是那样的人呢,我看是打架伤没好,住院去了吧。”
舒盏在心里点头,妹子很真相。
他现在可能还在梦里吧。
“哎,可江远汀为什么要打架啊?”那女生还在问,“小道消息,有人猜江远汀打得是二班的章子文……这两人都不认识吧?打什么架?”
班上有不少人正竖着耳朵默默听八卦,此话一出,有几道目光落在了舒盏身上。
章子文,不就是这两天经常出现在班门口等舒盏放学的那个吗?
于是她们又叫住了舒盏。
“舒盏,章子文是你男朋友?”
舒盏矢口否认:“不是。”
“那你跟江远汀有什么关系?”女生的八卦样大有不问出问题不罢休的架势,“可别骗我,你们以前经常走一起的。”
舒盏的确走得早,可高二学生那么多,江远汀又太显眼,总会被那么一些人看见。
“关系比较好。”她模棱两可地回答。
“那江远汀是你男朋友?!”她更惊讶,好像也不无可能。
男朋友……
舒盏的心“咯噔”一下,似是漏了一拍,嗫嚅道:“你想什么呢。我跟江远汀认识六年了,他以前住我家对面,两家熟罢了。”
女生:“??!”
青、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