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不靠谱,剩下的……连话都没有说,默默地别开了头。
江远汀的视线略是微妙。
这样的局面非常尴尬。
他转身走了,舒盏依稀能听见一声低喃:
“我怎么就信了邪去问她……”
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说这话到底几个意思!
一班在的地方离十二班很远,舒盏气冲冲地给郑芷发消息:江远汀那种人是怎么评上级草的?
郑芷不明所以:?
舒盏:脾气差,盲目自大,性格坏的要死。
郑芷:大概……现代人都比较肤浅,只看脸?
舒盏:……。
舒盏:祝他单身一辈子。
郑芷:呵[微笑]
这个微笑也挺耐人寻味的。
发几条消息的空隙,小组里的人已经手忙脚乱地开始动手烤了。
木炭滋滋作响,滚滚白烟一阵一阵往上冒,舒盏刚走近,便被呛得咳嗽了几下。她拿着一把小肉,架在烤架上,学着几个同学的模样开始烤。
烤架不大,十个人并排站着,挤得都没了位置。那边刷油的刷油,撒调料的撒调料,什么孜然、胡椒粉、盐,装模作样地乱撒了一气,有的全都弄到木炭上去了,一下子化作烟尘消散。
舒盏边扇烟边擦眼睛,熏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学校居然不弄无烟烧烤,实在是不道德。她只见过群魔乱舞,然这场面……大概是群魔乱烤吧。
刷了油又撒了调料,几人面面相觑,便把食物丢烤架上,转身聊天去了。舒盏亦然。从前大家沉浸在学习里,都很少有这样亲密的交流时刻,各自寻找分班前的熟人凝聚成小团体。如今站在一块,发现居然有很多话题可以说。
还有人自己带了零食、水果和卤菜,大家分着吃,边吃边聊,真是忘了今夕是何年。
正聊得欢,不知谁喊了句:“再不来东西就要糊了!”
聊天的几人惊觉跑去。
烧烤架上简直就是车祸现场。
鸡翅过分熟了,早就出现了焦黑,忽略周围的哀嚎声,舒盏想去拯救自己的小酥肉——焦黑色一直蔓延到木棍上。
大概是……能吃的吧。
她犹豫着,把几串烤焦了的拎出来丢了,剩下没焦的,咬了一口。
咦。
味道还是可以的。
就是咸了点,似乎是撒盐的时候同学手一抖,全撒烤串上了……
她一下子来了兴趣,一手握着小酥肉,又去拿鸡翅来。
烧烤并不是一件难事,虽说身边没有任何人指导,但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自己的相关经验,不一会儿便上了手。比起先前的狼狈,舒盏已经可以自如地调味了。
一群纪检部的成员戴着红袖章,在烧烤摊上巡逻,检查两边的卫生。看上去他们并没有享受到烧烤的乐趣,但是……看着迎面走来,两手拿满烤串的江远汀,舒盏再一次沉默了。
高一与高二分布在道路两侧。他刚从高一那边巡查完,现在去往高二。
就在这时,又有女生走过来,笑容羞涩:“学长学长,你尝尝这个呗。”
江远汀眸色淡淡的,低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个女生没把东西送出去,却分外雀跃地走了,忙不迭地与她们分享自己刚才的经历——
舒盏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女生很久,然后冷着脸偏头应了同学的话,留了个背影给江远汀。
“舒舒。”
他刚好走来,声音清浅,懒洋洋地睨着她。手中烤串金黄锃亮,一看就出自有经验人之手精挑细选出来的成功品,还都是舒盏比较喜欢的——她反观自己手上的作品,简直不要太有对比感。
凭什么他靠着一张脸去高一那走一圈就能收获一众学妹的爱心小礼物啊!
而且都是高二这边没有的品种。
他们只有清一色的肉肉肉……
“你们学生会还要收保护费吗?”她轻哼了一声,把余下的小酥肉塞到他手里,“不好意思,手残,只能烤成这样了,比不得那些小学妹。”
“……”江远汀的语气有一丝奇怪,“你在说什么?这是我自己烤的。老师那边自带了很多,我们这只有肉,我去拿了点金针菇、藕片什么的来。我记得你挺喜欢吃这些。”
可是他不久之前还在问自己怎么烧烤!
舒盏这下真是把白眼翻到了天上,抿着唇,轻嗤:“刚才不是还有学妹拦着你给你送礼物?你跟她说什么了?”
这下,他的表情真的有点微妙了:“我告诉她不要乱丢垃圾。”
舒盏:“……”
她不信。
这种话能让新生开心成那样?
这届新生不行!
“你要不要,”他本想抱起手臂,奈何手上拿满了东西,只得作罢,“不吃我送人去了。”
舒盏到底还是接了他的烤串,并补充:“这是交换,礼尚往来,我们各不相欠。”
同样是第一次,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样大呢……
江远汀嫌弃地皱了下眉头:“烤成这样也敢拿出来见人。”
“物质是不依赖人的意识并为人的意识所反映的客观实在,”舒盏已经淡定多了,“你再怎么想,它也没法改变它现在的样子。”
哲学一直是江远汀的痛处。
他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真是再见了——他怎么就愿意花时间从一堆失败品中挑选出卖相最好的给她了呢?
还要被泼冷水!
烧烤刚刚结束,男同学们忙着收拾残局,摆桌子、摆凳子、整理餐具,女同学们则帮忙扫地。
舒盏打点完自己的位置,闲来无事,坐下来跟旁边的女生聊天。
她们坐在棚子外面,天略凉,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吹着,烧烤的香气还在,热气却散了。
“呀,”女生摘下眼镜,用手指擦了一下,“好像下雨了。”
说完不久,舒盏也感受到了。
雨点打在眼睫上,一丝丝、一点点。
周围人忙着起身,“这才两点哎……我们等下还有场外活动吧?”
本该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天虽阴沉沉,可遮不住阳光的暖意,怎么就下起雨了呢?
舒盏站在场外,自如地撑起了伞。
那女生正是早上笑舒盏带伞多此一举的,见此忙跑到她伞下,笑嘻嘻地说道:“不愧是大佬,天气都能算到。”
舒盏矜持:“低调。”
其实她只是忘了把伞拿下来。
换种说法就可以不动声色地装——这是她跟江远汀学的。
雨并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下大了,学校只好喊学生先上车,载着他们离开这里。
车上余兴未过,大家还沉浸在先前烧烤的快活中,眼见这才刚到下午,不由得很是失望:
“学校不会直接送我们回家吧?”
“距离计划规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哎……”
“好好的雨怎么说下就下,天气预报果然没有靠谱过。我还以为今天天气会很好呢!”
“唉……我没有带伞……”
被围住的班主任不停地安慰大家,“学校还有通知……”
户外的活动取消了,但是户内的活动还在。他们去参观了博物馆,到差不多三点半,外面雨还在下,老师便宣布送他们回去。
舒盏看了下表,看来余下的作业有时间完成了。
当然,这个说法一经传出,便得到了一众的抗议。
这场雨,一直下到晚上。
江远汀跟舒盏不在一辆车,比他们先走一步,回学校的时候,她已经找不到他了,发了消息去问,也没有得到回复。
大概是自己回去了吧。
也不知他带伞了没有。他这样的从来不看天气预报的,几乎没带过伞,以前都是跟她共一把,毕竟她天天都带……
她撑着伞,独自一人去了地铁站。
即使碰见了一些不太如意的事情,社会实践到底还是在欢声笑语中愉快地结束了。
准备的食材被扫荡一空,等第二天早上,迟到率大大上升,不少同学纷纷表示昨天吃太猛吃到一觉醒来拉肚子……
弄得班主任哭笑不得。
可惜,社会实践过后,便是一点也不愉快的期中考试了。
舒盏晚上失眠了。
到现在,每一次考试,她都紧张的不行——偶尔观察同班同学,大家总是特别认真,桌上的课外习题堆积成山,周末向来是用于补课的。
而自己,题刷的不多,课余时间抄抄笔记,周末也是玩和学习对半分,好像没有过多紧张的感觉。
小学初中那股子学习的狠劲儿,早在成长中散去不少。因为她的生活,还可以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像江远汀一样。
早晨,舒盏踩着考试的铃声走进教室。默认提前五分钟发试卷,来的时候,三张卷子已经放在桌上了。
虽说她没有超过学校规定的那个时间点,可考场里的人都来齐了,她这样过来,已经算是半个迟到。以前她考试踩点,都是踩提前五分钟的那个点,这样迟到还是头一回。
她昏昏沉沉地坐下来,先趴在桌上,把姓名班级和考号填涂好,方才喝了口水,打起精神来答题。
她曾在孙悦悦面前夸下海口,说得那样自信张扬。
领奖台上见。
怎么会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