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心中的复杂情绪,沉香驾车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直到傍晚,三人才到落马坡。八壹中文網
所谓落马坡,因为一连串崎岖的山坡而得名。一个接一个的山坡由于常年往来的人员太多,原本的黄泥路被马儿和人常年踩踏,一到下雨的时候,路面变得非常光滑,在这里摔倒的马儿很多,故名落马坡。
当然了,这些年也有一个新的说法逐渐在过往的商队中流传开来。山路崎岖,就像是这条商路本身,要人性命的地方虽然相对较少,但是其中的艰难曲折仍需要行者时时谨慎,落马歇脚,慎思慎行。不要一味的图快,也不要踟蹰不前。
新的说法其实一位沙漠的流浪诗人到这里自杀的时候写下的一篇文章。那位年轻的诗人曾经也是商路上赫赫有名的向导,去过许多路上的险境。只是后来回家的时候,家中父母、亲属死于流匪乱战,他化作流浪诗人追凶复仇,最终于此得报大仇,留下诗篇自杀身亡。
“一会儿见到我堂姐,千万不要因为我的缘故,给她好脸色看。她这个人已经死了三任丈夫,现在估计还没有从神经错乱之中走出来。”沉香将马车停在插着一面六米多高的奶白色底子,绣着血红梅花的旗子下,边上连绵的奶白色帐篷里,人们慌张的躲在里面,甚至有人吓出了哭声。
花双和尔三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尔三戈现在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两只熊猫眼就像干尸的眼睛一样,让人想起沙漠里传说中那位影侪至尊的鬼使。而花双则是将自己的面容掩藏在一面轻纱之下,她眉心处的火焰纹路已经布满了整张脸,让人看见总是一件天大的麻烦事。
“沉姗姗,快出来给我提鞋!”沉香这一声叫出,帐篷里的人全都克制着不发出声音,哭声也变成了呜咽。
“没大没小,沉姗姗是你叫的?”
声如流水,人如雪狐,这便是尔三戈对这位沉香的堂姐第一眼的印象。
沉姗姗身边跟着两个浑身漆黑油布包裹的女子,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个女子身上,就像落入了无底深渊一般,连逃出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两个女子身上的油布所显露出来的女性特征太过明显,否则尔三戈还以为又是那位影侪至尊的化身降临。
那位影侪至尊很高傲,从风沙城里的交手尔三戈便能感受的到。黑色油布上给尔三戈的感觉有那位至尊的味道,但是更多的是阴凉霜寒之意,两个黑衣女子或许同影侪至尊有些渊源,但绝对不会是他的化身。
高傲的人或许会有一些难以理解的恶趣味,但是绝不会有太多。
“我就叫,怎么了?我都直接走到你的主旗下面了,你都不亲自出来迎接一下,这不是看不起我吗?”沉香丝毫不惧,双眼瞳孔出现金光,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起来,夕阳的余晖开始变得模糊。
尔三戈被花双拉到了一边,那两个黑衣女子想要上前动手,被沉姗姗伸手拦住。以沉姗姗为中心,一道道黑色的烟雾化作毒蛇盘旋在她身边,朝着沉香吐着信子。
“这里不是我家,也不是你家,你真的要动手?”沉姗姗的一双狐眼眸子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片漆黑,中心处一点刺眼的亮光让人心悸。
“是不是你叫人在黑水沼泽偷袭的我?”沉香不依不挠,她身边的光线都仿佛要变成液体一般,开始出现一些不规则的空间体形状。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沉珊珊也忽然间火气上来了,这丫头出去一趟,脾气见涨,本事居然也见涨了。一上来就没大没小的叫着自己大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难堪,不就是打架吗?从小到大,两人打的少了?来,今天就把你这个小丫头的脸撕了!
沉香听到沉姗姗的话,再也不想听什么废话,眼中彻底被金色占据,这是要准备动真格的了。两个黑衣女子悄然绕到了沉香身后,身上出现黑紫色的火焰,四周压抑至极。尔三戈只是看了一眼两人摆出的阵仗,快速的在心里算了一下,就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这种小场面,花双一个人就能压得下来!
只是花双还没有出手,一声枪响从东边的山头上响起,一个用大喇叭扩大的粗犷男人声音随后在众人耳边响起:“你们沙漠的两个小祖宗,要打架去别的地方啊!这里是落马坡,这里是落马坡,你们老爸都要叫我一声大哥,这么大的人在我面前打架有点过分了啊。”
沉香直接转头看了一眼东边,那边忽然烧起金色的火焰,但很快忽如其来的一场局部大雨,将火焰熄灭。为什么说局部?因为雨水只落在烧起火焰的地方,而天上并没有云朵。
“就烦你们梅花家族的人,动不动就喜欢放火,来而不往非礼也,小祖宗脾气就是暴躁!”男人声音再次响起,一大片乌云忽然出现在梅花旗上空,眼看大雨将至,这下两个小家伙打不起来了。沉香眼中金光散去,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带着尔三戈和花双走向了最大的帐篷。
沉姗姗则是笑着向东边说道:“谢谢冯伯伯了,我们明天继续分地。”
东边山头,一位身穿银色铠甲,手拿一个鲜红色的葫芦的中年银发男人,无奈地看着自己手下收拾着被大火烧的焦糊的帐篷,自言自语道:“梅花家的女人们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将军啊,你快点把我调回北方吧,这里的日子可真难熬啊!”
他话说完,拿起葫芦喝了一口,梅花旗上的乌云散去,男人的身上已经散发着浓浓的酒味。军纪官走了过来,一脸冷漠的看着男人,手里掏出一支铅笔和一个小本本,一边写,一边大声念道:“团长冯江山,驻守落马坡期间借故饮酒,扣工资一百元。”
冯江山一听,心痛的“哎呦”起来,想着反正已经被罚工资了,能不再来一口?可是当他举起葫芦的时候,看见军纪官手里的铅笔换成了钢笔,立马塞上葫芦塞子,心痛的看着还没下山的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挨罚了,挨罚就算了,酒还没喝饱!这可如何是好?亏大了,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