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长安的声音糯糯的,蜷缩在沙发上靠着乔胤,她总觉得他们好像太专注于孩子已经死掉的这个前提,难道没有人换个角度去思考么?
“有没有可能糖糖根本就没有死?”长安的话一经说出,全场寂静下来,林盛夏与顾泽恺的眼神齐刷刷的望着她的脸,看的长安下意识的缩进了乔胤的怀中。
他们在见到骨灰之后心里已经被糖糖已经离世这个消息占满,一叶障目的将糖糖已经死掉的事情当成了所有问题的前提,更何况林盛夏是亲耳听到医生宣布了糖糖的死讯,可现在既然医生与护士都能够被买通,那么糖糖的死讯也有可能是假的!
当这样的念头一经升起在林盛夏的心底时,她顿时觉得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如果糖糖没有死……如果糖糖真的没有死的话……
元家别墅内。
元牧阳面无表情的坐在皮椅中,漠然的眸子渐渐渗透出冰冷的寒意,他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又或许是在下着怎样重大的决定。
水晶烟灰缸内还燃着一根没抽的香烟,因着很长时间没动过烟灰积的很长,缭绕的烟雾慢慢腾空,逐渐消逝在空寂的环境里。
而打火机还在元牧阳的手中来回把玩着,盖子开开阖阖,火光明明灭灭的,就算映照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里,也消融不了他任何空洞的冰冷。
他的心里越发的虚空,从林盛夏毫不留情的巴掌开始,心底的大洞再也填补不上,那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席卷全身。
虽然元牧阳拼命的告诉自己,他本就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曾拥有过,他是属于黑暗里的男人,只能够拥抱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物,阴沉冰冷才是他的标签。
像林盛夏那样温暖的女人从头到尾都不曾属于过他,是他贪婪渴求着温暖,是他拼命想要引起她的注意,都是她……满心满眼全都是她……
自己不过是想要好好的去爱那个女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这样的想着,他一把抓起挂在皮椅后的西装外套套在身上,甚至来不及收拾任何的行李,便迅速的向着书房外面冲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半个人影,元牧阳急冲冲的下了楼,却并不知道,在他下楼之后,走廊尽头的另外一边楼梯,有道人影就这样意外的出现。
元霑面无表情的望着书房的门口,难怪上次他看会看到飞往巴黎的机票与转乘去往普罗旺斯的票根,原来这个小畜生竟然将顾泽恺同林盛夏的女儿藏在那里,他到底藏得严严实实的!
从口袋里将手机掏出,元霑声音低沉的同电话那头的人吩咐着什么,挂断电话的瞬间,嘴角勾了丝残忍的笑容。
小畜生,我不是说过么,别想瞒着我做任何的事!
顾泽恺派自己的保镖影24小时的盯着元牧阳的所有动作,所以当他出境后影第一时间的向顾泽恺等人汇报了。
怀着对糖糖没死的美好期望,顾泽恺林盛夏二人连夜飞赴巴黎,后又赶到元牧阳所去往的普罗旺斯,他们坚信,糖糖一定就被他藏在这里!
而在同一时间的普罗旺斯,元牧阳很警惕的赶到别墅。
此时尽管还没到薰衣草花开的季节,这个因着薰衣草而出名的法国南部的浪漫小镇,来旅游的各国游客却还是络绎不绝,闻着花香醒来,望着星空入眠的生活令人无比向往,可此时的元牧阳,却无暇去顾及这些美景。
在元牧阳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后悔用糖糖诈死的事情欺骗林盛夏,那个时候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做法会令盛夏失控到自杀,当他跑回病房看着空荡荡的病床,心里被恐惧填满。
他走错了一步,却令自己的一只脚踏入了无底深渊,让元牧阳这几个月来也同样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直到再见到归来t市的林盛夏,那种折磨感非但没有减少一分,反而逐渐递加!
元牧阳眼底因着隐忍的愤怒血红一片,他的大拳猛地攥紧,作势就要上楼。
“元牧阳!”时间空间好似一瞬都静止了起来,只听得到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
原本置于木质楼梯扶手上的大掌倏然收紧,任凭元牧阳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从未想象过出现在楼下的人竟然会是林盛夏同顾泽恺!
被法国南部充沛阳光所倾洒的大厅内静悄悄的,就连刚才因为这群人闯入而发出尖叫的法国大婶也躲进了厨房当中,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元牧阳!糖糖在哪里?”林盛夏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元牧阳,一向注意仪表的她此时有些狼狈,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了褶皱,不待元牧阳开口,林盛夏早已经向着楼上跑去。
听到声响的糖糖睁着懵懂的大眼走了出来,而当林盛夏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激动了起来。
“糖糖,是妈妈来了!”林盛夏的脚步有些虚浮,眼眶泛红。
如果说之前猜测糖糖没死的讯息令林盛夏顾泽恺激动到眩晕,这么现如今见到真人,林盛夏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起来……
“糖糖,糖糖……”林盛夏没有丝毫犹豫的冲了过去,蹲下将糖糖紧紧的搂入怀里。
“糖糖,我很……想你!妈妈……真的很想你!”她的眼泪从见到糖糖的那一刻彻底脱离眼眶,或许这辈子林盛夏都没有哭的这般淋漓尽致过,就连声音都是呜咽的断断续续。
原本以为死了的女儿现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饶是哪个女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是将糖糖当成生命支柱的林盛夏!
顾泽恺的身体完全僵硬在原地,在见到糖糖的瞬间他的身体因为狂喜而颤栗着,大脑里一片的空白就连眼眶都微微的湿润着。
伴随着糖糖被重新寻见,可另股怒火却在顾泽恺的身体里燃烧起来。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迈上楼梯,他鹰隼般的眸紧盯着元牧阳的脸,刚毅英俊的脸颊绷得紧紧的,虽然顾泽恺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那种眼底必要元牧阳死的阴寒气息却着实令人胆寒。
铁拳如同雷雨般砸下,对于顾泽恺元牧阳却也是不甘示弱的,可即便是如此,元牧阳也远远不是盛怒当中的顾泽恺对手。
顾泽恺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狠辣的拳头朝着元牧阳肋骨最脆弱的地方袭去,招招致命下手毫不留情,元牧阳堪堪避开致命的袭击眼神却从未在林盛夏的脸上移开,那张姣美痛苦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只是眼底的厌恶与恨丝毫不比顾泽恺少几分。
就在元牧阳晃神的功夫,顾泽恺手肘处立刻顶住他喉管,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碎元牧阳左臂骨节,不过瞬间他的左臂动弹不得,咔哒一声响声叫人心惊!
元牧阳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就算明知左臂已经废了,就算疼痛的感觉再清晰不过的传来,却远远比不上林盛夏眼底的厌恶让他来的心痛,那是他心之所系的女人啊,可是从头到尾这场明恋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就算是机关算尽却还是不能够将这两个人分开,还是不能够让林盛夏独属于他!
他觉得自己的内脏或许受伤了,正这样的想着一口颜色暗沉的血从他的鼻下喷了出来,尽管如此元牧阳却依旧不在意的将右手朝着林盛夏伸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糖糖藏起来?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林盛夏眼神冰冷,从知道糖糖没死的那刻,她就在想元牧阳的动机,她根本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要这样做,如果他想要拿糖糖来威胁她的话,这几个月来为何一点风声动静也没有?
元牧阳闻言却笑了,笑的凄凉自嘲,暗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他匍匐卑微的向着林盛夏的方向移动,像是根本不在意被打断的左手。
“盛夏对不起!对不起……”元牧阳的指尖紧紧够得到她的鞋端而已,仅此而已,顾泽恺却又如何能够容忍他的动作,身着黑衣的保镖早已经上来,围守住这里。
林盛夏却是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元牧阳,她的心里被自责所占据,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发现异常,如果能够早点发现,自己就不会再度的失去糖糖,她的糖糖独自在异国他乡寻找自己,该有多恐惧?
“我爱你……林盛夏……”紧接着元牧阳嗫嚅的声音蓦然刺痛林盛夏的耳膜,她霍地浑身一震,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他!
“你爱我?你竟然敢说你爱我?你懂得什么是爱吗?爱不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肆无忌惮的给对方造成伤害!爱不是卑鄙下作的将别人的孩子藏起来!爱不是粉饰太平的理由!你说你爱我,如果你的爱只是这样,我林盛夏承受不起!”
在林盛夏愤怒的眼神里,元牧阳被顾泽恺的人马带了下去,等待着一起被送回t市,再做处理……
可事实上,元牧阳并不会这么轻易的坐以待毙,当夜,他便杀了一名看管他的保镖,随后不知去向。而一直尾随着他来到普罗旺斯的元霑手下,将一切都汇报给了深处t市的老头子,不过其中不知是否有误会,元霑的手下误将元牧阳的死讯传回到了元霑那里。
两日后的元家别墅内。
苏云玉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或许是心烦意乱的厉害,她从茶几上找了根香烟点燃凑到唇边抽了起来,看到火光,手指还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深深的吸了口气,秀美五官略显扭曲,就连被半边头发遮住的火燎伤痕也随着有了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