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连帮几个老人按摩正骨后,洛鲤这一排的人气飞快上升,跃居为年轻医生里的第一!
只是正骨按摩都是货真价实的力气活,洛鲤一连按了五个后,体力不支地申请停下来歇会儿。
排在后边的爷爷奶奶们也不着急,自个儿拖来长条凳,热热闹闹地坐下唠嗑。
有奶奶见洛鲤累得小脸红扑扑的,干脆使唤在旁边凑热闹疯玩的大孙子,回家端一碗豆面汤圆过来。
“闺女,累了就先吃点儿甜的。”
奶奶脸上挂笑,但动作极其强势地把碗塞洛鲤手里,用牙签插一颗裹满了豆面红糖粉的糯米团子,直接喂到她嘴边。
“汤圆是家里现压出来的,还热乎着呢,红糖也放得足,快尝尝!”
豆面汤圆算是云省比较有名的小吃。
热腾腾的糯米汤圆中间大多没馅儿,只在外边裹一层熟黄豆粉,下边铺上一层红糖浆,吃进嘴里甜而不腻,唇齿留香。
洛鲤大大方方的收下投喂,捧着小碗美滋滋地吃着,还抽空嘚瑟地朝秦战挤挤眼睛。
不过铺了红糖浆的豆面汤圆对村里人来说也颇为金贵,一小碗只有五六个,算吃个新鲜。
洛鲤吃完把碗还回去,活动活动肩膀正准备继续当按摩小妹时,另一头的彭青云招呼她一声。
“小洛,你过来带这位女同志进屋检查一下。”
洛鲤应声从队伍中间穿过去,就见彭青云的看诊桌前,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脸色发白的坐着,她母亲一脸不耐烦地站在旁边。
“医生啊,我都跟你说了,红花她就是肠胃太弱,老毛病了。你给开点保济丸就行了呗,还检查个什么劲。”
彭青云才不惯着她,脸一板就骂道:“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又不要你钱,多帮你闺女检查一下还不情愿了。”
“同样的检查,你们自己去医院最少也得花两三块的,不愿意检查就把位置让开,别耽误其他人!”
被彭青云一顿吼,妇人悻悻地软了声音,“行行行,你们不嫌麻烦就查吧,红花,快跟着女医生进屋去。”
洛鲤朝紧张的小姑娘微微一笑,“没事,你先进去吧。”
用来检查的房子是晒谷场的仓库,为了方便检查,村支书还让人在里边儿放了几张行军床。
等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的进去后,洛鲤绕到彭青云身后,弯下身子。
彭青云顺势偏头,在她耳边小声道:“问问她有没有对象,懂吧?”
洛鲤眸光微闪,“多久了?”
彭青云声音发沉,“月份应该挺大了,你仔细看她腰,好像用布缠着。”
洛鲤心也跟着沉了沉,和彭青云交换个眼神后,微笑着走进仓库,把门关了起来。
小姑娘忐忑不安地坐在行军床上,见洛鲤过来,忙站起来。
“医生,我就是上个月肠胃不舒服,现在已经好多了......”
洛鲤压了压手,示意她先坐下。
“你别着急,也别怕。”
“现在仓库里就咱俩,我是医生,也不会害你。”
先稳住小姑娘的情绪,洛鲤放柔了声音,“你叫红花是吧?多大了,和对象关系好吗?”
一瞬间,红花脸上丁点儿血色都没有了。
“你、你都知道了......”
洛鲤动作轻缓地拉住她的手,声音也不急不躁,“我们是医生啊,症状明显的话,还是很容易能看出来的。”
“不过刚才在外边,彭医生也没直接说出来,对不对?我们是尊重病人隐私的,但为了你和孩子的健康着想,必须问清楚情况。”
“别管孩子!”红花一下子跪倒在洛鲤跟前,哀求地抓着她的手,“医生你救救我,帮我弄掉它好不好?我没有对象,这个孩子生出来,我就完了!”
洛鲤神情一肃,没拽她起来,而是自己也跟着跪坐到地上,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别怕,仔细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好不好?”
或许是同为女性,又或许是独自煎熬了太久,红花没一会儿就卸下防御,哽咽着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我是我们家唯一的高中生,在一中上学。”
“四个月前的一天,我有道题不会做,放学后就找了老师解答......”
陷入回忆的红花表情有些恍惚,“那道题真的太难了,老师给我讲了好久我才勉强弄明白,等我出学校准备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我怕回家太晚被骂,所以抄了条小路回来,结果看见路边草丛里躺着个酒鬼。”
手指无意识地抠在膝盖上,红花声音越发飘忽。
“那天真的太冷了,风呼呼地吹,还夹着雪沫子。”
“我不想管他的,但听人说有醉汉冬天倒在路边被活活冻死了,我怕因为我没管,就害了一条人命。”
“可我不应该管的......”红花表情瞬间狰狞,“我就应该让那个畜生活活冻死!”
“我犯贱,顶着冷风蹲在草丛里,帮他搓脸、搓胳膊,还把围巾摘给他取暖。”
“可他才醒过来,就掐着我的脖子拼命亲我,然后把我拖进了林子里!”
红花不自觉地抱住胳膊,浑身隐隐颤抖。
“我拼命地挣扎,我把他耳朵都快咬掉了,但他像不知道疼的恶鬼一样,拽下我的裤子,就......!”
洛鲤轻轻的抱住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红花把脸埋进她颈窝里无声地哭了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道:“还好冬天的衣服结实,没被他撕坏。”
“他睡了我之后,又昏昏沉沉地倒在一边打起了呼噜。”
“我忍着疼爬起来,跑出去好长一段路,又绕了回去。”
红花抬起头来看着洛鲤,眼底阴沉沉的,“我不能白受这个罪。”
“我返回去想把他掐死,但我不敢,我下不去手。”
“所以我偷偷把他的棉袄棉裤都脱了扔进一边的小河里,然后跑回了家。”
红花脸皮抽了抽,好像狞笑了一下。
“医生,你说他最后被冻死了没?我是不是杀人了?”
洛鲤面不改色道:“你只是脱了他的棉衣棉裤,里边应该还有贴身内衣对不对?”
见红花讷讷点头,洛鲤淡定道:“那最多只是冻伤,或者回去重病一场。”
“以云省的气温想冻死人还是不太可能的,你听的例子大概是从北方传过来的,那边冬天雪可是能没过胸口的,云省没法儿比。”
红花愣怔地抬眼看她,不知道是放松还是遗憾,“冻不死吗......”
“冻不死,不过下边儿那二两肉估计冻得再也用不了了。”洛鲤笃定地道。
红花下意识勾了勾嘴角,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谁让他害我的,他活该!”
洛鲤跟着笑起来,“嗯,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