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洛凤城时不同。
当时,他们是能够看到裴泫手里绕着的,几近透明的丝线,操控着傀儡人。
这里,却看不到一点丝线的痕迹。
他们就好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自己的事。
鹤云祈微微眯眼,看向了落灵,“是傀儡术,御控之人非常厉害。”
姜鸢认同点头,视线同样在落灵身上。
她此刻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正伸手摆弄着,笑眼弯弯,正常看来并无任何异样。
但姜鸢清楚,落灵不喜欢布娃娃。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恐惧厌恶的东西。
如果他们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不知道自己被人下了结界,有自己的意识,不会去做自己厌恶之事。
显然,他们的行为,都是被人操控的。
而操控之人,并不清楚落灵讨厌布娃娃,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让他手里的傀儡人,做他想让对方做的事。
“傀儡术?又是一个禁术。”洛墨弦拧眉,懊恼道,“烬昧的事情还未有眉目,又出来一个傀儡术。”
“应当不是巧合。”
姜鸢回答道,简单把在洛凤城碰到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
凤汐道,“如此说来,是有人在圣月城,练习傀儡人的操控了?”
“极有可能。”
所以刻意挑在夜晚,在他们的外面,下了一层结界,用以隔绝。
洛墨弦道,“你们这几日都在圣月城?就没发现这个情况吗?”
姜鸢抓了抓头发,小声回答,“我们并不在城内此处,而是在……比较远的那头。”
她指了一下方向。
洛墨弦没有多问,凤汐道,“可,苏应师叔魂魄完好,为何会被御控傀儡术之人所控?要是真如你们猜测那样,背后御控之人的实力,岂不是……”
她漂亮的眉毛皱起。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远处,两道身影落在屋顶,他们包裹得十分严实,一袭黑袍,加上面具,看不清面容和身形。
“他们,如何处理?”
先开口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声,她拢了拢自己的黑袍,“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黑袍男子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裴泫已死。”
女子冷哼道,“他不过是为别人卖命,我真正要杀的人,还好好活着。”
黑袍男子沙哑笑了笑,“伏梨,你太令我失望了。”
女子身躯一颤。
黑袍女子这才抬起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帮你拿裴泫的异瞳双眼,给你十恶镜,教你诛杀月殊卿的禁术,是为了让你掌控狐妖族,而你,区区单系火灵根,失手了几次?”
黑袍男子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是说,你对月殊卿心软了?”
“怎么可能!”伏梨立刻道,“我母族皆因月殊卿而死,他表面扶我上位,收拢了人心,实则大权在握,把我当个摆件,我怎么可能对那样的人心软,我恨不得立刻手刃了他!”
“记得就好。”
黑袍男子道,“我已失去裴泫这颗无关紧要的棋子,希望你,能让我满意些。”
女子恭敬道,“是,伏梨知晓。”
“我的傀儡术,快要练成了。”黑袍男子道,“这几日,别让这些废物来打扰我,怎么做,不需要我再教你吧。”
“伏梨明白。”
话毕,黑袍男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黑袍女子拢了拢衣袍,右手一凝,一个黑色正方形的物件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那东西周身围绕着一层浓郁的黑色魔气,在她指尖跳跃。
“去吧。”
她缓缓朝前推,十恶镜在空中变大数倍,化作一个黑色漩涡,笔直朝着城内而去。
鹤云祈是第一个注意到异动的。
他一抬眸,就看到极为浓郁的魔气,在上空盘旋着,把夜色都遮了起来。
几乎是瞬间,他就抓住了姜鸢的手腕。
“怎么了啊?”
姜鸢光注意落灵和苏应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几人都突然消失了。
包括鹤云祈。
她记得,她的手是被抓着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一片黑色,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前方的路,也看不见自己身在何处。
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眨眼不见。
她用力眨了眨眼,在识海里呼唤系统,“难道是我眼睛看不见了吗?”
没有小反的回应。
她试探着开口,“阿祈?你在哪?”
回应她的,是死一片的寂静。
鹤云祈不在。
她坚信这一点。
他绝不会跟她玩什么躲躲藏藏的游戏,在这种时候。
“大师兄?师姐?你们在吗?”
她唤出冰鸢,佩剑发出淡淡的光芒,替她指引前方。
脑袋突然像撕裂一般地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嘶叫着。
阴森森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桀桀桀地笑着。
那声音嘈杂无比,沙哑难听,好似有什么东西磨着,无端起了一身冷汗。
它们愈发靠近,有魔气弥漫开来,一团一团的黑雾朝她涌来,想要撞入她的身体之中。
声音影响了她的判断,越是想要反抗,脑袋里就越疼。
“滚开,滚开啊——”
她头疼欲裂,唤出的冰鸢跌落在地,双手抱着头,极尽痛苦地半跪下来。
好疼。
真的好疼。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她的思绪来不及再想,只觉魂魄都要从身体里被拉扯出来,汗水沿着下巴颗颗滴落下来,和地面碰撞,发出极轻的声音。
她晕晕乎乎的,身形微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住了脑袋。
恍恍惚惚间,她面前的画面变了。
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色,而是大片的亮光。
她仿佛亲身经历在这个画面里,这里的一举一动,一草一木,栩栩如生。
空中还弥漫着……
浓郁的血腥味道。
等等,浓郁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