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里是萧九尘!”
听到弟子们的惊呼声,姜鸢的视线落在被高高悬挂的人上,两人赫然就是萧九尘和他的未婚妻子。
他们穿着喜服,喜服被红色的血液浸染,低垂着头。
早已断气。
裴泫的手段,竟如此残忍!
她本想着活捉裴泫,听过他的说辞后,再做决定。
但他的手腕,无不在说明着,他的狠毒和残暴。
“你们先把萧九尘放下来。”
有人开口道。
“怎么放?根本脱不开身啊。”
弟子们背靠着背,他们手里的剑都染了妖兽的鲜血,“他用消失的那些人炼制了听命于他的傀儡,我们杀还是不杀?”
妖兽一波接着一波,最让人头疼的,是被人操控的,没有自己意识的傀儡人。
那些消失的新人,和随行之人。
混在了人群里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就像失去意识一般,不怕痛,不怕死,不停地攻击着人群。
和逃离的人群一起,纠缠在一块。
无数条透明的线缠在裴泫手上。
“得先杀了裴泫,你们拖一会。”
姜鸢对着九仙宗弟子道,足尖一点,飞身朝着裴泫的方向而去。
紫色长线逐渐拉长,鹤云祈微微蹙眉,立刻甩掉了身前的妖兽,朝着姜鸢追去。
她不能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会有麻烦的。
“喂,鹤云祈,这边都是人你不救了啊……”
身后,是九仙宗弟子的吐槽声。
鹤云祈勾唇,淡漠至极,声音在空中飘散,“他们,与我何干?”
他不在意别人的死活。
就像,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一样。
除了他的姜姜,是这世上唯一爱他的人。
容寂和裴泫僵持不下,九仙宗独创的阵法已成,裴泫立于最中间,不卑不亢,他的背脊笔直,把玩着手里的细线,好似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太奇怪了。
他太镇定了。
区区三尾狐妖竟能如此嚣张!
金色的阵法层层落下,裴泫伸出右手抵抗,他的妖力十分蛮横,横冲直撞的,很快,那个阵法就破裂了一个小口,碎碎裂开。
须臾,阵法便被破除了。
“怎么可能!你只是区区一个三尾!”有弟子震惊道。
裴泫扫了他一眼,笑他的愚蠢,他右手幻化,五条灰白的尾巴连接成一个圆形状的法器,一再缩小,挡在他的身前。
“你错了,本座,曾是九尾。”
此言一出,不仅是九仙宗弟子们,连姜鸢都震惊了。
九尾狐妖?
那裴泫的战斗力,岂不是仅低于月殊卿?
裴泫五条尾巴所制成的法器好似被下了什么咒,他的妖力加持都来自于这样法器。
城内的尖叫声还在蔓延。
“少宗主,我们快顶不住了!”
有弟子求助道。
最高修为的几个都在裴泫四周了,城内的妖兽又比想象中多上许多。
“没用的,你们今日,谁也离开不了这里。”裴泫胜券在握,仰天笑道,“我孤注一掷,只为了今日,哈哈哈哈哈。”
他的神态近乎疯魔。
姜鸢出声道,“裴泫,洛落或许是追随你而去的,你为何要对整座城的人赶尽杀绝?这也曾是洛落的家啊。”
她不明白。
他如此深爱洛落。
冤有头,债有主。
这里曾经有他们的回忆。
他何至于要毁掉整座城?
听到这个,裴泫的眼底阴鸷了几分。
他看向姜鸢,“追随我而去?呵,是萧九尘说的吧。”
他视阵法于无物,朝着姜鸢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在触及她额间的时候愣住了。
好一会儿后,他笑得猖狂,“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月殊卿也有栽了的一天。”
姜鸢一愣,“什么意思?”
“你额间的祭司印,是月殊卿打的吧,他从未给人留过,你是第一个。”
裴泫勾唇讽刺道,“他当年夺我大祭司位,剜去我体内情蛊想要我的命,手段狠辣,我倒想看看,他能不能为了你,狠下心剜了自己的情蛊。”
夺大祭司位?
剜去情蛊?
这个消息量,怎么越来越大了?
鹤云祈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你说什么?”
姜鸢不理解,反驳道,“他剜你情蛊,可你好好的还在这啊?”
“那是我命大。剜去狐妖族的情蛊,等同于同时断去九尾,那比情蛊噬心还要疼痛千倍。”
这一点,姜鸢有印象。
狐妖族里,历任大祭司,都需要服用情蛊,为的是能够一心以狐族为重,终身不能动情。
若动了情,要么,承受月圆之夜噬心之痛,修为越高,反噬越强。
要么,剜去情蛊,自愿放弃大祭司之位。
姜鸢道,“我只信我看见的。”
“不信?”裴泫低低笑了,“你真是被月殊卿那张好皮囊蒙蔽了,他出生时,天现异象,天生就该是狐妖族的大祭司,从妖谷厮杀活下来的,千年来只有他一个。”
“狐妖一族拥护他,他剜我情蛊,造成我自愿放弃祭司位的假象,派人追杀我,扶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做族长,若不是因为他,我何至于沦落至此,真想亲眼看看他掉落神坛狼狈的模样啊,可惜了,没机会了。”
裴泫看也没看鹤云祈,走向姜鸢,嘲讽笑道,“不过……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姜鸢道,“你怎么知道?”
裴泫笑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没有光亮,“他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他费尽心思扶上去的族长,是最想要他命的人啊。”
姜鸢瞳孔一缩。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
裴泫竟然知道伏梨想杀月殊卿!
她喃喃道,“月殊卿他明明对伏梨那么好……”
姜鸢一直都知道,伏梨想杀月殊卿,是因为月殊卿功高盖主,有他的存在,她的这个族长形同虚设,就像个被操控的傀儡。
所以,她才会在那次一时心软,提醒月殊卿,要小心伏梨。
但她不知道,月殊卿这么护着伏梨的理由是什么?
“看来他没告诉你,伏梨的母亲,曾于他有恩。”
“既然他有恩必报,又怎会将你拉下祭司位?”
裴泫还是在笑,毁掉的半张脸对着姜鸢,一字一句道,“当然是因为……伏梨母族一支,皆死于我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