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少!帝少!!”
韩诗语泣不成声,“帝少!帝少!!”
“主子!主子!!”
郭禅面色铁青。
主子从未有过如此令他们担忧的时候,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见到如此强大的主子竟然躺在了地上。
郭禅吓得六神无主。
帝少躺在地上,半响都不曾动弹一下。
“主子…”
帝少身体上的伤只是皮外伤,哪怕流血了,可主子内心的伤口才是最致命的。
郭禅知道。
见到郭禅过来,韩诗语识趣的让开了,但她还是围在帝少的周身,她也不敢去触碰帝少,眼泪‘簌簌’而下。
“娇娇…”
面色惨白的泷函牢牢抓住了许娇娇的手,“太好了,真的是你…”他一脸的血迹可看着许娇娇的时候却是满目希冀。
很显然泷函很高兴。
高兴娇娇来救他。
但是许娇娇只是木讷的垂眸看了他一眼。
毫无波澜。
是的,她听得到了。
就在刚刚身后之人被车子撞到的那一刹。
她脑中‘嗡嗡’作响。
又是那一阵熟悉的仿佛能刺破她耳膜的声响贯穿了她的整个大脑,刺痛得许娇娇耳朵都感觉在流血了,她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仿佛瞬间被抽干,捂着耳朵痛苦了良久,当脑中再次恢复平静的那一刻,她就听得到了,可许娇娇一点也不高兴,因为身后的动静令她遍体生寒。
她宁愿自己所听到的都只是一种错觉。
是幻听。
不会的!
他不会有事的。
他那么的强悍,那两辆车子又怎么可能会都在那样明目张胆的情况撞到他呢,他怎么可能会躲不开呢!
帝少自然避的开,可关键时刻让他看到了抱着泷函的许娇娇,这世上真正能伤到帝少的人,从来就只有她许娇娇一个。
同样是身陷险境,同样是生死之际,在泷函与他之间,娇娇终究是选择了奔赴泷函。
也就是这一刹。
帝少没有动作。
心脏处迅猛而来的钝痛感瞬间侵蚀帝少的五脏六腑促使得他浑身僵直,忘记了动作,帝少的呼吸在那一刹都是稀薄的。
他真的是被娇娇给伤得体无完肤。
看来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娇娇心目中的位置,原来,她迟迟放不下的人是泷函,不是他。
原来,她真的不爱自己。
帝少的死寂沉沉充斥着整个尼尔街道,哪怕是豆大的雨点都冲刷不尽那浓郁的寂寥,许娇娇到底没能克制住自己扭头看了去。
帝少在望着她,那双眸,满含凄凉与漠然。
许娇娇心口一滞。
她张了张唇。
“娇娇…”
见到娇娇如此,泷函极为害怕的一把就攥紧了娇娇的衣角,他开口挽留道:“娇娇,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爵眉头紧锁。
这事太怪了。
怎么看都像是…
他下意识又看了泷函一眼。
二少,怕是早已没了当初的淡泊名利。
爵也是个厉害的,能洞悉这一切。
他只觉得奇怪,泷函他是怎么来的波士顿?什么时候来的?
又为什么会被人绑架?
还好巧不巧就与那帮不怕死围攻帝少的车辆一同出现在小娇儿的面前?正好在他潜意识里想要护娇娇周全并未开门的第一时间后出现。
……
爵望着满身血迹的泷函只觉得细思极恐。
如果这所有的巧合都是二少算准了的,所精心安排下才发生的事情,那么,眼下的二少委实可怕。
他的初露锋芒是为了让娇娇和帝少再无和好的可能吗?
爵陷入了沉思。
许娇娇到底还是松开了泷函,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奔向帝少,看到他额角血迹斑斑,许娇娇心痛到窒息,“泷夙…”
听到她开口喊出那久违的两个字时,帝少那心如死寂的眸中闪过了一抹晦色,履薄的唇角邪佞的勾了一下。
那一抹笑满是苦涩。
原来,她记起他来了。
可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帝少才满目苍夷,小娇娇在记起他来后的第一时间仍旧选择了先奔赴泷函。
喉头一抹腥甜,帝少再也压抑不住。
直接就咳了出来。
“帝少!!”
“主子!!!”
“泷夙!泷夙!”
“你滚开!你滚开啊!你不是稀罕泷函吗,你刚刚不是去救泷函的吗!就是因为看到了你奔向了泷函帝少才会被车子给撞到的!!
许娇娇你该死!
你该死!”
许娇娇被韩诗语一把推倒在地。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找死!”
爵当场就怒了!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郭禅竟是站了出来将韩诗语护在了身后,他盯着许娇娇,“许大小姐你知道吗?
我家主子真的很爱你,可是,你不值得。”
“郭禅!”
“爵,你让开!”
“我家主子待你如珠如宝,当初如果不是害怕你犯了法至于拦住你吗!!那季筱月最后不是也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一直折磨我们家主子!!
你知不知道季筱月根本就活不过那夜啊!”
郭禅彻底吼了出来。
看着许娇娇难受得给予哽咽。
郭禅知道她也很痛苦,她也不想主子受到伤害,所以,郭禅直接就跪在了许娇娇的面前。
滂沱大雨下,许娇娇仍旧看到了郭禅在哭,这估计也是这个从来就没心没肺的大男孩第一次哭了。
他知道主子爱许娇娇,他这么做对不起主子。
可是,他真的不忍心。
不忍心看到主子总是被许娇娇这样无情的伤害。
“小祖宗,不要再给我们家主子希望又亲手毁灭他了,主子也是个人啊,他不是钢筋铁骨,不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枪打都不会死的不死之身,不是您一伤再伤都不知道伤痛的无情玩偶,您行行好吧!
既然主子并不是您心中所爱就不要再吊着他了。
主子好傻的,您别他不苟言笑,巍峨强大,可即便是被您伤得遍体鳞伤但只要您给他一颗糖,主子就又会立即就回到您的身边,主子是那么的肃穆骇然,那么睥睨傲然的存在偏偏就折在了您的手里,你忍心吗!
您忍心继续折磨主子吗!!”
许娇娇不住地摇头。
没有。
不是的。
为什么要这样误解她。
“娇宝,娇宝…”
爵非常担忧许娇娇,想要扶她起来,可许娇娇根本就不让爵扶她。
“怎么回事!”
“主子!”
“郭禅你怎么回事人都在这里怎么还…”
言宁赶了回来。
几乎也是一目了然。
八成和少夫人又是脱不了干系!
毕竟这世上就只有她才能伤到主子。
言宁比郭禅理性的多,他很快命令郭禅一道将主子送往了医院,同时泷函也被爵送往了医院救治。
许娇娇在漫天的暴雨中哭得像是个孩子。
“老板,这就是您想要看到的吗?”
然而,还不等秦茗回眸看向自家的老板,一身黑衣的封铭九便就冲向了雨中将许娇娇抱了起来。
许娇娇晕了过去。
烧的稀里糊涂。
“泷夙…”
“泷夙…”
她在梦魇之中一直喊着帝少的名字,许娇娇被刺激得不轻,虽然是恢复了听力可同时也让她落下了头痛的病根。
她脑中的淤血仍旧没有散开。
强大的负罪感让许娇娇痛不欲生,她一直压抑着对帝少的思念,克制住自己对他的依恋,她并没有很早就恢复记忆。
是在韩诗语出现的那一刹,许娇娇想起来帝少是泷函的大哥,她第一次见到韩诗语,她开口提及到了帝少,再加上那两辆车子对帝少进行夹攻的那一瞬间令她心口一滞,有什么即将迸发而出,泷函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她面前打破了记忆牢笼的最后一层防线,许娇娇与帝少的点点滴滴如放电影一般一幕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随之而来的就是身后车辆的那极为刺耳的刹车碰撞之声。
许娇娇用打斗遮掩自己的难受不已,稍稍停歇下来,她根本就还没来不及思索却也不愿意相信帝少会真的被撞到,可同时她又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曾开了他两枪的事实,会不会,他一时避闪不及…
她就这样在原地陷入了无尽循环的痛楚之中。
不敢面对。
可许娇娇到底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她还是看了过来,看到了帝少那满目凄凉的黑眸,看到了他对她的心灰意冷。
同时也听到了郭禅对她的数宗罪!
原来,她竟这么的可恶,这么的肆无忌惮的消耗着泷夙对她的爱。
许娇娇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任凭雨水淋在自己的身上,游魂似的忘了抵抗。
“泷夙…”
封铭九伸手擦了擦许娇娇眼睛的泪痕,他能看出,小丫头很伤心,那股子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气息压得阴骘的封铭九颇为烦躁。
他倒是小看了这个私生子。
泷函主动找了封铭九,并扬言只要封铭九愿意配合,他就能让娇娇和帝少之间再无可能。
同时也能助娇娇恢复听力。
封铭九本就是个极其难以捉摸的人,泷函倒也是有胆量敢与虎谋皮,封铭九蔑视一笑,“你的这条狗命怕是也活到头了。”
秦茗直接就晾出了枪。
泷函不闪不避。
“您难道就不想娇娇永远陪在您的身边吗?”
封铭九眯了眯眸子。
“大哥唯一的软肋就是娇娇,要大哥亲眼所见,我,和大哥之间于娇娇而言,我的地位在娇娇的心中远重于大哥,您觉得这会不会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呵——”
封铭九笑了。
“老板!”
面前的这个病秧子明显就是拿老板当枪使!
可不论秦茗说什么封铭九都没有当回事,他倒是也好奇,泷函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到底如何让他的好外甥重伤。
拭目以待呢。
原来不过苦肉计,倒也是心思深沉,算准了小丫头身旁的那个掌柜的心理,这才得逞了吧。
封铭九望着病床上的许娇娇眸光沉沉。
“老板,您先去洗漱一番。
我来看着!”
封铭九彻夜未眠的照顾许娇娇已经一宿了,许娇娇也从最开始的高烧不退到眼下已然退了烧,但仍旧一直念着帝少的名字。
封铭九又看了一眼许娇娇。
到底还是出去了。
等他离开后不久,许娇娇便就从梦中惊醒。
秦茗扫她一眼。
“吃粥吗?”
许娇娇根本就没有回应,而是下意识就起身要去找帝少,“你去哪里,你哪里都不能去,好好呆在这里!”
秦茗拦住了她。
许娇娇抬眸看向了她,“秦茗,你真的想我留在这里吗?”
秦茗愣了一下。
这是许娇娇第一次开口喊她的名字,也是许娇娇第一次用这样正式的口吻与她说话,没有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
正是因此秦茗才愣了一下。
许娇娇直接就越过她。
走了。
秦茗蹙眉。
扫了一眼四周,继而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就在手背上划了一刀,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不这样做,她怕是也交不了差。
只是末了才发现,许娇娇竟然都没有穿鞋。
许娇娇不知道帝少眼下住在哪里,这段时间她从未主动打探过帝少的消息,许娇娇从未有过这一刻这般的悔恨。
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她去找帝少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来来往往的人群都不禁回眸看向了她。
十一月的波士顿已然秋风萧瑟,尤其昨夜还下了一场狂风暴雨,今日的气候愈发清凉了,可许娇娇衣着单薄。
脚上还没穿鞋。
她就那么站立在十字路口的中央。
显得无比的凄婉且孤寂。
秋风打在她的身上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她大病初愈,脑袋都是混混沌沌的,本就没有方向感的许娇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小姐!”
一道无比焦急的声嗓自许娇娇的身后陡然传来。
是诩尧。
见到诩尧的那一刻,许娇娇鼻头微酸,“诩尧…”
“大小姐!您怎么穿着这么的单薄,您怎么都没有穿鞋啊!感冒了可怎么办?都是属下不好,是属下来迟了!”
诩尧回到波士顿的第一时间就去了南宫城堡,可爵不在城堡,他人在医院,但诩尧还是从仆人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手机号码找来了医院。
同时也得知了许娇娇听力恢复了的事情。
只是在听说大小姐眼下怕是在封铭九那里的时候下意识心生警惕,立即就往封铭九所在的别墅赶了来。
途中竟是就见到了大小姐衣着单薄的独自一人彷徨在十字路口。
她脸色卡白卡白的。
一看就是又是大病了一场。
那一刻,诩尧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
他真是个混蛋,大傻逼!
当真就把大小姐一个人丢在这里,害得大小姐孤立无援,受尽了委屈,明明大小姐是来疗伤的,不愿让任何人担忧默默舔舐那些伤痛,想要悄然无息的恢复伤口再满血复活的归来!
偏偏来到这里伤的更为厉害,不止是身体上的伤痛,还有心理上的痛!
誰让帝少过来了?
是誰让他过来的!
大小姐让他过来了吗!
从始至终大小姐都没有说什么。
没有斥责他的私自闯入,没有驱赶他,一直都极为克制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是他自己硬要往大小姐的伤口上撞!
怪誰啊!
这个郭禅,真是该死!
竟然胆敢那样斥责他们家大小姐!
这个南宫爵也是中看不中用,人都杵在那里还能任何那只禅在那里乱叫!看他不灭了他!
“大小姐,我背您回去好吗?”
许娇娇下意识就往四周看了看,诩尧抿唇,“我们先回去穿厚点再去医院,您看可以吗?”
“你知道在哪里吗?”
诩尧点了点头,“我知道。”
“好!”
可是,当许娇娇回到南宫城堡加了些厚的衣服穿上鞋后,再次出来城堡来到帝少所在的那间病房却早已是没了帝少的人影。
帝少回国了。
他走了。
竟是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