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意回答说自己是认真的,随便找个男人就行了,也不需要对方配合演戏。再者,陆总身份摆在那里,林鹿原总不可能亲自向他求证。
叶繁霜以头抢桌:“大姐,你知不知谎言之所以叫谎言,意味着它很容易拆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传到陆总的耳朵里,工作还要不要了?”
宁苏意作为老板,以上位者的角度思考问题:“你这么优秀的员工,我要是陆总,一定不舍得叫你为难,撒个谎而已,拆穿就拆穿了,无伤大雅,也没任何损失。”
叶繁霜:“谢谢你对我的肯定。”
宁苏意:“先不说了,我到公司了。”
叶繁霜坐在办公室里,视线转移到电脑,摇摇头,叹自己身边万年不开桃花,一开就这么惹人烦恼。
林鹿原也是个执拗的,普通的方法对他来说压根没用。
叶繁霜出了办公室,助理路过走廊,向她问好:“叶姐,来这么早啊。”
“嗯。”叶繁霜西装外套脱了,穿里面一件挺括的白衬衫,下摆扎进修身的深褐色西装裤里,干练利落,“你上次买的咖啡还有吗?借我喝一包,我的喝完了。”
助理笑说:“你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去给你泡。”
“不用,我自己来。”叶繁霜说。
助理叫她等一会儿,自己从工位抽屉里给她拿了几包:“加椰奶和牛奶做成拿铁也不错,我那里有,你要吗?”
“我提个神,光喝这个就行。”
叶繁霜端着杯子去茶水间,她来得早,茶水间里没人,冲好咖啡,她走到窗边一边喝一边眺望沐浴在阳光中的钢铁森林。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叶繁霜扭头去看,没想到路过的人是陆询,她眼皮跳了跳,有些意外,随手把咖啡放下,前去打招呼:“陆总早。”
陆询目光定在她脸上,“嗯”了声。
他一身黑色正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配上那张出众的脸,也不比娱乐圈的明星差。
先前她常在邹茜恩面前吐槽陆询,把他骂得体无完肤,害得邹茜恩以为他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直到那次在温泉度假山庄碰了一面,邹茜恩就对他加了一层滤镜。从那以后,她再说陆询的不是,邹茜恩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小声说,我觉得他看着不像那样的人。
这就是容貌带来的好处,能获得更多的宽容。
叶繁霜脑子里忽然又冒出来宁苏意说的话,让他假扮一下自己的男朋友?
念头刚闪过,她就在心里打了个又红又大的叉,找谁扮演也不可能找陆询,这不是要命吗?
陆询见她没加掩饰几经变换的脸色,不禁觉得有趣:“有事?”
叶繁霜下意识啊了声,待她回神,连忙摇头:“没有。”
陆询却没那么容易被她糊弄过去,视线直勾勾地打量她,直说:“你适才看我的眼神,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叶繁霜暗道他真是个人精,难怪能当她上司,盯人专门盯眼睛,这不是读心是什么?
“不是,我是想问陆总喝不喝咖啡。”叶繁霜讪笑,胡乱扯个理由搪塞过去,“转念一想,陆总可能喝不惯就算了。”
陆询:“喝。”
“什……什么?”叶繁霜正想着自己随便扯个谎,对方也就不在意地把这一话题带过去了,谁能想到他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是问我喝不喝咖啡?”陆询挑眉。
叶繁霜笑不出来了:“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泡。”
她转过身折回茶水间,脸色瞬间凝固了,给他冲咖啡的活儿是助理的,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偏偏话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她总不能自打脸。
叶繁霜认命地冲了杯咖啡,好在方才助理多给她拿了几包。
她端着一次性的纸杯递给等在那里的陆询,心想总算完事了,没想到陆询反倒走进了茶水间,站在叶繁霜之前站过的窗边。
叶繁霜喝过的一杯咖啡就放在窗边的柜子上。
她愣在原地,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陆询扭头看她,叶繁霜头皮发麻,故作从容地走上前,端起自己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
说实话,盒装的冲泡咖啡味道一般般,权当是提神醒脑,完全没有陆总平时喝的现磨味道和口感俱佳,也不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还是怎么了,居然想要体验在茶水间里拿着一次性纸杯喝冲泡的咖啡。
叶繁霜搞不懂。
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溜走,就听见陆询语调平常地问她:“你的私事都处理完了吗?”怕她再误解自己的意思,他不得不说得更明白一点,“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叶繁霜不由得心惊。
若不是确定陆询和宁苏意不认识,她都要怀疑这两人商量好了。
前脚宁苏意才说找陆询帮忙客串她男朋友,达到让林鹿原知难而退的目的,转眼间陆询这边就说有需要可以找他帮忙。
然而更让叶繁霜感到困惑的是,最近的陆总不管是从言辞还是行为都变得很奇怪,完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陆总。
她不禁怀疑,到底是她从前的认知有误,还是陆总被人魂穿了?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判断错误,明明他之前就是铁板钉钉的一副资本主义压榨劳动人民的嘴脸,怎么可能温柔体贴。
那就只能说明他替换了芯子。
叶繁霜发散思维,脑补一些有的没的,面上挂着礼貌又疏离的微笑:“不用了陆总,我自己能解决,多谢关心,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陪您喝咖啡了,您慢慢享用,我先走了。”
一段话不带大喘气地说出来,语速不自觉地加快,说完就再冲陆询笑一下,完美落幕,退场。
陆询的脸上头一次出现碎裂的表情。
——
叶繁霜出了茶水间,猛地喘了一大口气,挺直脊背从容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助理抱着一沓文件过来,叶繁霜先打住她,指了指茶水间:“陆总怎么过来了?早上有会吗?”
助理跟她共事多年,没那么多顾忌,耸了耸肩道:“叶姐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叶繁霜一想,确实是这样。
她从助理手里接过文件,拿到办公室。
一整天工作完成,到下午五点多结束,叶繁霜看了一眼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林鹿原就跟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一样,微信准时送达。
林鹿原:“下班了吗?我在你公司斜对面的咖啡馆里,你要是不想去看演唱会,晚上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叶繁霜走到门边,看到他发来的消息,脚步停住了。
叶繁霜把外套和手提包归拢到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方便打字:“林鹿原,我上次说的话你没听懂?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男生。”
林鹿原倒是没太失落:“以朋友之名请你可以吗?”
叶繁霜:“……”
林鹿原:“喜欢不喜欢总要接触过才知道,你别急着一杆子把我打死。”
叶繁霜揉了揉额头,暂时妥协:“演唱会是吧?你那边有几张票,我多带两个朋友一起去可以吗?”
林鹿原一见事情有转机,高兴得差点在咖啡馆里跳起来,还好他记得自己的身份,压低帽檐,嘴角勾起,回复她的消息:“你想带几个朋友都可以。”
叶繁霜在群里问了邹茜恩和宁苏意,去不去看演唱会。
邹茜恩当然是手舞足蹈地答应了:“你被小鹿弟弟打动了?”
叶繁霜:“硬的不行就干脆化被动为主动。”
宁苏意过了几分钟才看到群里的消息,叶繁霜不追星,她就更不追星了,好姐妹之间不需要客套,她直说了:“你俩去吧,我就不去了。”
叶繁霜猜到了她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ok,我们就去体会一把年轻小妹妹追现场的乐趣了。”
邹茜恩反驳:“我们也是年轻小妹妹好不好?追星不分年龄。”
叶繁霜:“你是年轻小妹妹,我是老阿姨了。”
邹茜恩:“……”
确定好人数,叶繁霜给林鹿原发消息,跟他说了,只带一个朋友过去,另一个朋友有事不来。
林鹿原:“演唱会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开始,先请你们吃个晚饭吧?”
叶繁霜:“我请。”
林鹿原没推脱:“你说怎样就怎样。”
叶繁霜考虑到林鹿原大明星的光环,就把吃饭的地点定在了他们第一次约饭的那家餐厅,那是他朋友的地盘,好歹安全性高一点。
果然迎难而上比想方设法躲避要顺畅得多,叶繁霜轻舒口气,拿上车钥匙,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
在电梯里遇到了陆询,是叶繁霜没料到的,她总觉得最近偶遇他的次数多得有点离谱,在电梯里遇见是最离谱的。
陆总不乘专属电梯,跟他们员工挤电梯就不太现实。
叶繁霜例行打招呼:“陆总。”
陆询见她时不时看手机屏幕,上面正好是微信的聊天界面,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预感,突然问了句:“跟朋友有约?”
叶繁霜愣了愣,回答:“啊,是的。”
陆询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扯了下唇角,不知是自嘲还是别的情绪,声音低了一个度:“林鹿原?”
叶繁霜悚然一惊,这人是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