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考上进士的都是英明睿智之辈,其中也少不了眼高手低偏偏气运爆棚的。
这些人去了翰林院倒也罢了,若是来到六部做了实事,那可就不妥了。他们自身无能也就罢了,仗着自己有背景,还瞧不起手下帮忙干活的刑部老吏,指使起来河池连连,同僚忌惮于他们的笔杆子,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有时候,陈昭真想叫他们过来见识一番,要他好好向这几位学习学习,自身没多少能力不要紧,只要能拢住手下干活的官吏,又能应付得了上官就成。
在他看来,那些刑部的积年老吏才是最应该做上郎中位置的人选,就连他本人在眼下都严重不合格。
可惜,官吏官吏,官员和吏员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根本不是那些吏员轻易能过去的,真正掌握大权的,风光的,永远是考中进士的读书人,毕竟科举制度已经推行了八百年,文人将触角伸到了官场的方方面面。
所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尤其是受到朝堂文官首脑青睐的进士,别看他们现在是翰林,是庶吉士,但前途远大,都有可能作为未来的六部尚书,甚至更进一部的大学士,或者说文官领袖来培养。
有文官一系的庞大资源,就算自身能力不算很强,但只要人际遇手段过关,立场还算坚定的话,一个不错的前程是少不了的。
刑部衙门里的那几位郎中就是如此,本是进士出身,在官场打品了十来年左右,就成了六部的中层官员,以后只要不出大的差错,起码四品甚至三品官身是少不了的。
没办法,谁叫刑部本就是读书人做大,从尚书到侍郎都是进士出身,反倒是中低层官员中却是不少恩荫出身的官吏。
比如在他看来很有能力的老刑部吴帆,就是京城一个小家族的嫡系子弟,通过恩荫的手段进入刑部衙门,经过二十来年的打品,才踏上六品主事而位置。
跟英国公这样的顶级勋贵不同,吴家在京城实在太不起眼,能够提供的资源和帮助都有限得紧,要是没有机缘的话,说不定他这一辈全部耗在刑部,可能在五十岁以后会被恩赏一個从五品的员外郎当当。
所以他现在才会抱紧陈昭的大腿,就是希望结下一个善缘。
这世道就是这么的不公平,陈昭除了感叹一句,暂时也没无可奈何。他就是想提拔吴帆,起码眼下还是有心无力的。
出得衙门,跟一干走得近的绿袍官吏互相道别,长随封平驾着马车迎了过来,恭敬道:“老爷请上车!”
闲话一句,自从陈昭成为进士之后,他便雇了几个仆役,给他烧饭洗衣,也有的随他跑腿,这封平就是其中之一。
此人是王虎给他推荐的,出身贫寒,却有志气,肯读书,肯干活,人又机灵,是一个合格的亲随。
陈昭淡淡扫了这厮一眼,跨步上了马车,不一会马车车厢一晃便启动,慢慢朝着自己宅子方向驶去。
“老爷!”
待马车行了一般路程,封平突然放缓了车速,小声道:“小的有事汇报!”
“说!”
封平知道老爷武艺很高,所以虽然说话声音很轻,却不担心老爷听不清楚。
“老爷,昨天您叫我去打听东城一带的叫花子情况,小的已经打听出来了!”
“说吧!”
“这个……”
封平有些犹豫,显然探听消息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说!”
陈昭只轻轻吐出一个字,可不知为何封平却是心中一凛,额头瞬间泌出一层细密冷汗,心脏砰砰砰狂跳不止,一边继续放缓马速一边说道:“城东的大龙头是杜同轩,他手下的叫花子头叫做‘杆儿李’,此外还有一个叫花子叫做孙六,此人武功高强,行侠仗义,时常帮助老弱病残,和杆儿李很不对付。听说今日有东城的杆儿李请来的帮派好手,找孙六寻仇!”
“哦,看来今天有好戏可看!”
陈昭轻哦出声,轻轻敲了敲车壁,封平满上会意停下马车,他从车上慢悠悠下来,挥手示意道:“走,咱们去东城看看热闹!”
主人家发话,做仆役的当然要执行,封平把马车车辕交给跟在身后的护卫,一主一仆再带着两位护卫轻车简从直奔东城区。
东城区并不是京城的东边,而是城南的东边,
毕竟整个北城区乃是宫城和皇城,住着的是达官贵人,陈昭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五品主事,才会住在南城区。
等他位置再升一升,就得搬入皇城的达官贵人区了。
不愧是京城有民的贫民区,刚刚踏入这里陈昭便忍不住微微皱眉。
破落肮脏倒还罢了,但是连空气中都有一种怪异的味道。
陈昭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在封平的引领下迅速朝着东城区深处而去。
很明显,这里的里正、保长自己都顾不了自己,自然没有带领大家维持街面的兴致。所以这里的环境越发脏乱差。
不仅到处一片肮脏,周围的屋子也是破破烂烂,几乎没有完整的房子,有院子的小院子崩塌内部各种古怪建筑连绵成片,更多的是那种以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简易房子。
难怪杜同轩手下的杆儿李掌控不了整个东城的叫花子,让丐吓孙六得以脱颖而出。
这么脏乱差的环境,估计没几个有头有脸的家伙过来掌控局面。
杜同轩更不会看重这里。
此时天色将晚,按理说赶工的人们应该回家吃饭了,但是这里却是少见成年男女身影,街道到处都是穿着补丁衣服,甚至光着身子嬉笑玩闹的小屁孩,看他们一个个的面黄肌瘦,就知道他们家里生活水平。
房子里留守着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小孩,一个个目光茫然满脸麻木,似乎都在混吃等死。
这差不多算是留守人员了。
而且是被抛弃的留守人员。
路上不是没有碰到年轻人,只是他们一个个流里流气,眼神飘忽看路人的目光都带着打探,不消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昭一行在这里,当真十分的突兀。
尽管他穿的是一身寻常衣袍,可是在这里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周围的混混倒是想凑上来占便宜的,可是人还没走近,就被一股煞气吓住了,不少混混只觉得一股晴天霹雳皮来,顿时浑身僵硬,再也不敢动弹。
等到了东城区的乞丐聚居地,陈昭连叹气都发不出来了,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环境里,却是悠然的坐着躺着一位位或老活小的乞丐,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饥瘦,衣不遮体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馊味。
皇城根上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如此地方,简直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陈昭还能保持平静的神色,脚步轻快悠然而行,可封平跟那两位护卫就不行了,几乎要呕吐出来。
事实上若不是陈昭就在他们身旁,以仙术帮助,他们已经呕吐出来了。
不过等他们到了一片区域所在,竟发现一处干净所在,无论是地面还是茅草屋都比较整洁,不过房子深处一阵响亮的喧嚣传来,其中不乏愤怒的呼喝,以及拳脚激烈相撞时的砰砰闷响。
看来已经打起来了……
戈壁滩。
两个官差押送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远处的高坡上,一群东厂番子排成军阵,持戈而立。
在数千精锐、四大档头的环绕下,东厂督公曹少钦居中而坐,用一只千里镜,看着下面的一行人,心情十分平静。
周淮安是江淮总兵,当年京城保卫战功勋卓著,是兵部尚书杨宇轩的爱将,既然曹少钦把杨宇轩的两个孩子当诱饵,就不怕周淮安不出来营救。
若是周淮安不来,那他十几年来的威望就会毁于一旦,曹少钦便可以联合文官势力,将周淮安贬到尘埃,被世人耻笑。
突然,下面戈壁滩上,东厂番子特意露出的破绽处,一条干枯的河床外,突然间尘土飞扬,几匹骏马飞驰而来。
曹少钦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他们来了!”
与此同时,正在押送少年犯人的两个官差也听到马蹄声,立刻拔出腰刀,叫道:“有人来了,小心!”
说话间,几匹马已经奔到他们面前。
马上一人喝道:“快点放人!”
官差举刀一挺,回应道:“官命难为!”
“不放杀了你!”一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喝道。
“哎!”贺虎伸手止住了拿的喊声,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是来救人不是来杀人,东厂的走狗是挡不住我们的。你们把孩子放了跟我们走吧,不然东厂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句话很有杀伤力。
这一趟押送犯人,两个官差注定会成为炮灰,不管能不能把周淮安引出来,他俩只怕活不过以后。贺虎的这句话,直接击穿了两人的心理防线,闻言都是点点头,手中的刀不由得松了。
当即众人劈开两个孩子的枷锁,将人带上马,就要迅速离开。
便在此时,忽然军号阵阵,一排一排的东厂黑骑战队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两个官差面色一变,不由得叫道:“不好,我们死定了!”
贺虎看了他一眼,面色淡然道:“放心,他们根本杀不过来!”
他话音刚落,便见又有一匹马疾驰而出,横在黑骑战队前面,马上骑士戴着斗笠,正是李赤水。
他也不说话,只是伸手连指,戈壁滩上的一片片石子顿时急飞而出,向着黑骑战队疾驰而去。
“砰砰砰……”
“啊啊啊……”
“噗通噗通……”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接连不断的马匹倒地声,响彻在戈壁滩上。
那战力无双、精锐勇悍的东厂黑骑战队,刚刚疾驰而出,就被一片铺天盖地的石子袭击,或人或马,尽遭重击,纷纷栽倒在地。
只一会,便有几百人的死伤。
后面跟进的众人拉不住缰绳,直接撞到前面的马匹上,纷纷栽倒在地,激起漫天灰尘。更远处的骑士们只能拨马回旋,踌躇不前。
有这功夫,贺虎他们早带着官差和两个孩子远远离去。
“曹少钦,你一下子贡献这么多伤亡,果然是运输大队长啊!”
李赤水哈哈大笑,长声叫道。
他这两个月修习内力,加上力大无穷,带动的声音也是浑厚无比,虽然距离曹少钦所处的位置极远,但是天高地阔,这声音竟然传了上去。
整个平台顿时一片死寂。
无论是坐着的曹少钦还是站着的四大档头,持戈持旗的番子们,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从哪个斗笠骑士横空出场,倒他飞石击杀黑骑战队,引得后续兵马踌躇不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但却颠覆了无数人的想象。李赤水那神来一笔,深深震撼了他们。
什么情况,一人破千军?这还是这还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吗?
他就算漫天花雨,又怎么可能一瞬间击杀这么多黑骑战队?
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督公,小人请求率领一支精锐,全力突击,将此人击杀!”
东厂四大档头之中,性情最暴躁的曹添出列,躬身请战。
“用不着!”曹少钦此时恢复了神态,淡淡的道:“此人不过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个人再厉害,也挡不住千军万马,更何况,周淮安还没有出来,还没有到杀他们的时候!”
他举着千里镜,淡淡说道:“周淮安工于心计,调来的人都是江湖草寇,那我们便顺水推舟,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
孙六确实厉害!
他此时正以一敌五,只见拳脚翻飞劲气呼啸,吆喝呐喊之声不绝,他在五位好手的围攻之中纵横呼啸,拳脚带风凌厉霸道,竟是跟联手的五位好手战各不分上下。
这里是东城贫民区深处的一块空地,周围围满了满脸担忧,同时一脸愤怒的老年和少年叫花子,地上还趟着几位哼哼唧唧满身伤痕的青年叫花子。
而在对面,十几条满身精悍气息外露,一身标准短打装扮的中青年汉子,正一脸戏谑冲着战圈中的几人指指点点。
“孙六这家伙的身手,还真有些看头!”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早晚都被收拾了!”
“咱们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厮一顿,叫他知晓我们东城大龙头的厉害!”
“不听杆儿李大爷的调遣,还敢不从杜老板的命令,简直是反了天了!”
陈昭也就在这时,带着封平和两位护卫靠近战圈,他们四人无论身高体型,还是穿着气质都非同一般,一来便引起围观乞丐群的不安骚动。
他同样也引起那帮精悍大汉的注意,为的中年壮汉目光一冷,只冷哼了声边没有在意。
陈昭满脸平静,只一眼就看出了对面十几位壮汉硬功不俗,可以算是江湖上的好手。其那位为首的壮汉,身材雄壮,肌肉虬结,浑身气血澎湃,显然武功极高。
根据西城杆儿赵的情报,这家伙应该是东城大龙头杜同轩麾下,杆儿李的头号打手叶波。
这家伙是杆儿李一手栽培,无论武功和心性在京城黑道之中,都是出类拔萃,也是杆儿李维持东城叫花子统治的最得力战将。
不过也只是这样罢了。
陈昭来到这个世界,其实见过不少内家外家高手。
当今皇帝朱祁镇身边的明卫和暗卫,清一色都是内功高手,而且实力都相当不凡。
比如皇宫四大护卫,“潇湘剑客”魏子云、“大漠神鹰”屠方,“富贵神剑”殷羡和“摘星手”丁敖。
这四人即便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高手。
再看中年乞丐孙六,此时一身外功被挥得淋漓尽致,拳脚相向间劲气呼啸,竟然带着周围气流跟着一阵阵凄厉尖啸,外功修为已达到一定火候。
他一个叫花子,能练出这般神通武功,可见必定是有奇遇。
这时,对面的短打汉子一阵轻微骚动,那位领头汉子小声对身边的小弟吩咐,“再上两人,把孙六着厮干翻,今天老子一定要打断他的手脚!”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够小,却是不知无论他声音有多小,封都可以轻易听到。
对此陈昭表示淡然。
江湖斗殴,从来都是这样,人数少的坚持单挑,人数多的坚持以多胜少。
其实无论是谁,都没有把江湖规矩放在心里。
事实上也没有什么组织,什么机构制定什么江湖规矩,即使强如少林也不行。
这些所谓约定成俗的规矩,永远停留在口头上。最多只能约束一下身份地位极高,却有独来独往的人物。
顿时,那十几位旁观的汉子中发出两声怒吼,两条矫健身影飞扑而出,瞬间加入战团,与五位同伴联手将叫花子孙六彻底压制,眨眼功夫便在其身上轰了十几记拳脚,孙六顿时闷哼连连口鼻喷血,身子连连震颤手脚动作变得极缓慢显然受创不轻。
一干围观乞丐义愤填膺,纷纷破口大骂‘卑鄙无耻’‘以多打少’,那十来位短打装扮汉子却是哈哈大笑满脸,毫不在意。
“住手!”
陈昭负手而立,突然开口喝道。
仿佛一道雷霆在冬日里突然炸响,无论是众叫花子的斥骂声,还是壮汉们的大笑声,全都戛然而止。
陈昭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负手而行。
“轰!”
“轰!”
“轰!”
他每迈出一步,就如同洪荒巨兽踏足地面一般,几乎引起一阵晃动。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无可匹敌的压力扑面而来,几乎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脚步似慢实快,转瞬之间来到圈子外围,然后右脚轻轻一抬,一脚踏下!
“轰隆隆!”
似乎地龙翻身一般,整个大地竟然真的发出阵阵颤动,那群汉子此时正群殴孙六,打得痛快之时,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没有一个人站立得住,全都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向一旁滚去。知道撞到树木、茅屋、篱笆之类的,方才停下,可是一个个的头晕脑胀,根本起不来身,全都在那里大声呻吟。
“老天爷啊!”
所有人全都震惊无比,目瞪口呆,每一个人嘴里都张着大嘴吧,
什么情况?
一个锦衣玉服的少年,只是轻轻跺了一脚,就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但是为什么只有那个孙六无事,那些打手全都栽倒在地?
难道是这个少年公子是妖魔鬼怪?
也不知道谁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大喊一声:“鬼啊!”顿时那帮之前还义愤填膺的乞丐一轰而散,转瞬之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原地只剩下那十几位汉子。
“阁下何人,竟然敢管我们双鹤武馆的事情!”
为首的大汉叶波一脸惊疑,怒声喝道。
但陈昭刚才一脚,实在太过震撼,所以纵然叶波厉声呼喊,也不敢有有丝毫妄动。
这种“一脚镇江山”的神功,纵然是他们的大龙头杜同轩身边的武功最高之人,只怕也做不到,甚至连想都难以想象。
“本官找他有事!”
陈昭微微一笑,指了指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侠丐孙六,淡然开口:“你们这些民间纠纷,本官也不想理会!不过你若是想让我理会,也未尝不可。”
“阁下高姓大名,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那厮一口的江湖切口,看向陈昭的眼神满是忌惮。
他见对方自称“本官”,又穿的一身华袍,这周身气度也做不了假,便知道对方确确实实也是一个官面人物。
这京城不比地方。
地方上有豪强高手,真的面对什么大官小官的,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但是京城就不一样了。
这里别的没有,就是管多,偏偏随便一个小官王侯查一查,都能七拐八拐的查到勋贵豪强、一品高官。
一不小心就可能捅个大篓子。
所以叶波虽然气恼,却不敢有半点轻举妄动。身旁的小弟更是如丧考妣,无一人敢动弹。
“双鹤武馆么?”
陈昭轻笑着点了点头,笑道:“本官也听说了,你双鹤镖局叶馆主是东城大龙头杜同轩麾下得力干将,七日后本官自会上门拜访!”
那天,正好是衙门休沐之日!
“好,双鹤武馆恭候阁下大驾光临,我们走!”
那位领头汉子脸上一阵青红交替,陈昭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心中憋屈得要死,要不是实力不入人的话,他哪顾忌什么江湖贵族,早就叫身边的弟兄一同上了。
陈昭带给他的震慑太大,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这厮倒也干脆直接吆喝一声转身就走。
反正陈昭给了他台阶下,七天时间足够他查清对方的来历。
他若不来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赶来武馆找事,他也不会缩了卵子。
天塌下来,有杆儿李和杜大老板顶着呢!
双鹤武馆的众人全都满脸惊惶急匆匆离开,没一个有胆子说什么狠话套话的。
“多谢大人援手之恩!”
孙六看得出来,眼前少年一身锦衣华袍,举止从容,气度非凡,官威很重,显然说他是朝廷官员,丝毫不假。
所以纵然年轻,孙六也没有半点怀疑。
于是,孙六缓步走到陈昭跟前,拱手道谢:“要不是大人及时出手,只怕我这次在劫难逃!”
话音一落,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白影呼啸而来,孙六吃了一惊虽惊不乱,伸手下意识一抓,顿时掌心一亮抓住了一个温凉光滑的物事。
伸掌一看原来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洁白如玉,在傍晚夕阳的斜辉中,闪烁耀眼金色光芒,单从手感以及卖相来看就极不便宜。
“这是?”
脸上满是疑惑,心中却有所明悟。
“里头有粒活血丹,你吃了之后三天就能将你体内的伤势治好!”
陈昭语气淡然。
但孙六听了却如晴天霹雳一般,一时间手足无阻,震惊万分。
他早年有奇遇,练得一身武功,若是出去打拼,未尝不能赚得体满钵满,但毕竟人处在叫花子窝长大,不忍心看着父老兄弟被人欺凌,所以一直蹉跎在这里。
于是在这个过程中,身上难免有这样那样的暗伤,不好好调养的话,年纪一大,只怕就有可能交待了。
可眼前衣着不俗的少年大人随意丢出的一颗药丸,就能让他在三天时间暗伤痊愈,这实在是令他震惊不已啊。
他当然相信达官显贵们有这样的好药,可是无缘无故的给他良药,究竟有什么目的?
自己若是服了这药,难道以后就得听从他的安排?
看着孙六的犹豫,陈昭轻笑出声:“不用担心,本官找你有事,咱们这是等价交换,你也不必有所顾虑,不是让你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