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时激动的宋昭华忘了君安身上的伤,君安痛苦的一声低吟,宋昭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而抱住了君安的整个身子。“你没事吧?”
君安摇了摇头,禁闭着眼,宋昭华看着君安这副模样心里像是有无数个小人在攒动一样,想把叶辰良就出来问个清楚,好好的一个人,都嫁于他做了夫人,怎么会成如今这个样子?“君,随意。”
宋昭华不敢再喊君安的本名,“要不要吃点什么?”
君安却躺在床上不作任何回应,他只得退了出去让君安一个人静静。“事情办妥了?”
宋昭华坐在这家客栈的大堂里,这里本就是边境,现在正值两国交战,所以来往的商旅游客很少,这客栈现在就住着自己的一行人,所以宋昭华干脆包了下来。“主子放心,已经办妥。”
宋昭华松了口气,想到宋国国内现在的情况,自己不能作太久的停留。“父王的病情如何,可有好转?”
说这话的时候宋昭华没有一丝担忧的意思,全然出于一种询问的口气,放佛那病重之人和自己没有一点联系。“国君每日都用汤药吊着,病情并没有太大好转或者恶化,只是朝政都有皇长子把持,国君无力过问。”
宋昭华文采不禁嗤笑,“我那大哥还真是迫不及待要把父王拉下来啊。”
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那温热的茶水,忽然想到方才自己贴着君安的唇喂她喝水,嘴角不知何时勾了起来,看的下面的小厮是一个愣神,这自家主子是怎么了。“最近注意一下裴府那边的消息,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传出来。”
这个特别的动静自然指的是君安在外界的消息,看看裴府对此有什么反应。“是!”
那小厮刚要退下,被宋昭华一个手势叫住。“另外可以让人开始在大哥身边布置,动手的时机不远了。”
说话间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对亲大哥下手这样的事在宋昭华眼里不过是扫清路边的障碍一般,没有一点犹豫。那小厮点头快速退了下去,宋昭华起身出门,看着街上零星来往的路人,从嘴里呵出去的气变成了白烟,这几日天气骤冷,卫陈边界又地处北疆,天气本就比一般地方冷的早。“公子,那位姑娘似乎有发热的迹象。”
早上的女婢匆匆跑来,看到宋昭华一人站在门口,忙不迭的说道。那女婢是给君安去擦洗身子时,发现君安的身子开始发热,整个人的意识也混沌不清,似乎情况不是很好。宋昭华闻此立即转身回了放,且命那女婢传了大夫过来。君安会发烧应该是昨日跑了冰冷河水的缘故,加上浑身是伤,再好的身子也抵不住这样的磨难。未等大夫来得及向宋昭华请安,就被宋昭华拎着放到君安面前。“公子,先放老夫下来才好给这姑娘诊治啊。”
那大夫看着自家主子如此失态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原先坐怀不乱,处世不惊的公子此刻怎么会乱了阵脚,看了这姑娘应该是主子的软肋了。宋昭华怏怏得放下大夫,瞪着眼,大有你治不好他就回家种田的意思。“这姑娘泡了河水,寒气入侵,又受了伤,所以才会发热,待老夫开个药方,煎来喝下便可。”
“还不快去!”
宋昭华是真的失态了,顾不得一旁的女婢直发笑,将人统统打发去了抓药煎药。那女婢和大夫还有几个婢子走出房门都吃惊的不得了。“这位姑姑,你说公子这几日是怎么了?”
原来宋昭华身边的这位姑娘是宋国王宫里的管事姑姑,别看她看着年纪轻,实则已三十有余。“大人你呀,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看不出这儿女之间的情长理短呢。”
那姑姑一捂嘴,偷着笑了一把,自己是看着宋昭华长大的,自从他的母妃过世后,自己就成了他唯一信任的人,这次出访卫陈两国,自己也是主动请缨要跟着来,怕一路上别人照顾不好他。那大夫一听姑姑如此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哈哈哈!是老夫大意,大意了啊!”
笑着就把药方交给了身边的婢子去拿药。“这几日就有劳大人随时侍奉在身边了。眼下这等情况,吾等只能做这些好让公子不分心,全力去做他想做的事了。”
“老夫明白。”
二人对视点头,像达成共识一般。那姑姑送走大夫就立即折了回去。“那位姑娘的药要好生看着,不许出一点差错。知道吗。”
那姑姑对着下去的两个婢子嘱咐到,自己则伸手推了门进去。看到宋昭华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公子。”
“姑姑。”
宋昭华在没人时见了她倒也客气,可那姑姑最烦宋昭华唤她姑姑,因为这样显得自己很老,佯装生气一瞪眼。“让你别喊姑姑还偏喊!”
“哦?那喊苏姑娘?”
宋昭华打趣道。“招打!”
宋昭华一收笑容,转身看着床上的君安,“姑姑,这次我们路上带着她,你觉得如何?”
“公子都已经决定的事,奴婢当然会好生照顾着。”
宋昭华叹了口气,“本以为她嫁作人夫,会贵为陈国王后,岂料却被我所救。”
“奴婢听过往的商旅说,那支卫国军队已经攻进陈国,恐怕不久陈国就要易主了。那我们先前打点的太师那边。”
苏姑姑欲言又止,她的意思宋昭华明白。“姑姑不用担心,不论是谁做了这陈国的主,眼下对我们最为重要的是,卫王支持谁。陈国内乱未平,没有心思顾着外边的事。”
苏姑姑点点头,看了眼床上因疼痛发热而皱眉呻吟的人儿。“这位姑娘到底是何人?”
其实苏姑姑心中早有猜测。“她就是裴家的长女,裴君安。那个招兵买马,为叶辰良筹备一切攻回陈国的奇女子。”
“真的是她!”
苏姑姑惊呼,裴君安的事情自己没少听说,这一切还得从宋昭华在裴府小住开始说起。那时候她也随行到了卫国,可宋昭华执意一人去裴府,其余的都留在了国都其他地方小住。但经常会在主子外出召见他们几个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裴君安这个名字,加上人又在卫国,索性一打听,有关这裴君安的奇闻异事还真不少,但民间多夸张了些许。不过从宋昭华口中听来,这姑娘也的确是个奇人,且是个心情中人,能为自己心爱的人做出如此举动,“公子此举可是妥当?毕竟她是裴家的人。”
“我想过,所以才叫人最近留意裴家的动静,看看君安在外界消息里,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苏姑姑点点头,“那若是她醒后不愿跟着我们呢?”
“姑姑你这是认为昭华不吸引她?”
宋昭华歪着头,略带痞气的看着苏姑姑,那姑姑一瞪眼。“都快要成亲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被苏姑姑一提,宋昭华又有些恼了。“我与卫国九公主的婚事只是个交易,没有任何实质。”
苏姑姑一看宋昭华的脸色自然知道他现在不开心,便如小时候哄他一般上前道:“好啦,姑姑这就给你做几个好吃的菜去,昨夜没睡,该补补了。”
宋昭华闻此才放松了下来。这时间一晃过的很快,日日守着君安,看着她从高烧中醒过来,每日同她简单的交流几句,再到她不再因伤口疼痛而睡不着觉,前前后后也算过去了十日。这边的君安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干脆由着宋昭华日日喊自己随意。而那边日夜兼程赶回裴府的合欢,则在到达裴府门口时,直直跪了下来,怀里抱着的正是那个假君安的骨灰。身后站着的是两个影子,这时候他们也没有隐入暗中,而是随着合欢跪在了裴府门口。守门的一看是合欢姑娘,即刻进门禀报了二爷。二爷早就听影子来报说君安坠崖,不过一直不知道君安的死讯,如今正和平阳用着午膳,听到有人说合欢跪在府门口,立刻跑了出来。看到跪着的合欢和怀里的白布,裴二爷立刻明白了什么,怔怔的站在门口,随后赶来的平阳看到这一幕,愣在了二爷身后。“二爷,”合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身上穿的衣服也破旧不堪,如今失了魂的样子更是教人心疼,“合欢没能护住小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自家小姐坠崖后真的就这样去了。合欢拿出怀里的白布,二爷踉跄着上前,平阳扶了一把,却被他推开,平阳很不是滋味,身后急忙赶来的方媛看到此景刚要出生,被平阳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裴二爷纵使再无情,看到合欢怀里的白布,二爷直直的跪了下来,接过白布,唤了声君安。合欢再也控制不住嚎啕起来。“是合欢没能护住小姐啊!”
说罢在青石砖上重重的朝着裴府大门磕了个响头。“叶辰良。”
裴二爷紧咬着牙关,手上青筋暴涨,“我要他陈国来给君安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