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心里是恨不得掐死自己这个二叔,办的这都什么人事。你给了卖身契倒是潇洒了,还两不相欠,合欢一大姑娘流落在外,要是有人收留她也好,要是沦落到像进府前那样,被卖到了烟花之地,君安都不敢多想,但却也不能帮到什么,府中的仆人已出府寻去了,自己只好在府里等消息。“小,小姐!”
草草用过午膳后就有身边的婢子进来,“小姐!派出去的人说是有合欢的消息了。”
“她在哪儿?”
君安都忘了自己有脚伤,此时一个用力蹬地,疼的牙打颤。“去了城北的小厮打听到说,有个卖布料的老妪看到过小厮口中的姑娘,出了城门,往七巧山那边走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
“女婢听小厮说,经往七巧山的路是通往宋国的,想必合欢姑娘是去了宋国吧。”
君安听到这些消息才微微放下心来,可是又烦躁的很,这时候来了人。“怎么,谁惹我家君安如此生气?”
来人正是裴二爷,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君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难不成这人是二叔?”
裴二爷就势在君安身边坐下,打趣得说道,却看君安脸色不佳,不像是平日里同自己怄气,“说说,二叔这又做错什么事了。”
“把合欢赔给我。”
“合欢?”
“你不知道?”
“发生什么了?”
裴二爷看来一大早出门是真不知道这府里发生了什么,况且这合欢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即使走了也不会有人专程告诉裴二爷。“昨晚你可是给了合欢卖身契?”
君安瞪着裴二爷,裴二爷点点头,“还说了些胡话?”
“怎么二叔说这些就是胡话了?”
“合欢她走了。”
君安索性一摊牌,顾自喝起茶来,就是要看他二叔心急,这自己做的孽,自己收拾去。“现在人呢?”
裴二爷说话的声音陡然增大,情绪变得很激动。君安见二叔这样,偏是不说,慢悠悠的喝口茶才开口道:“不见踪迹。”
“二爷,回来了?”
裴二爷正巧要开口,却见那平阳公主由人扶着进了大厅,君安抚了抚额头,低头在裴二爷身边说了句:“自作孽。”
就轻巧地离开了。朝着平阳公主行了个礼就让人扶着回房了,回头瞥了眼堂中坐着的二叔,那心情,怕是恨不得把合欢给逮回来!“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歇着吧。”
裴二爷今天早早的离开正是因为起来时看到自己身边睡着的平阳公主,又想到昨晚自己做的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所以才出府去避避。都说这酒是害人的东西,看来还真不假。“二爷。”
平阳公主唤住了抬脚要出门的裴二爷。“什么事?”
“平阳初到府中,自知二爷事务繁忙,但可否抽空多陪陪平阳呢?”
平阳楚楚的看着二爷,她心里都清楚,二爷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又想到昨晚他口中一直念着的合欢二字,再傻的女人都该清醒了。裴二爷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离开了平阳的视线。“二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贴身的小厮见二爷刚进门又要出去,甚是不解。“只要不是在府中就好,另外,派人去寻合欢,找不到,就不用来见我了。”
“是!”
裴二爷黑着脸,底下的小厮是能离多远就多远,保不准这二爷一个抽风,就把自己派去找那合欢,这下敢情好了,合欢要是寻不着,他们几个都不用回来了。君安回房后松了口气,看到自己书房桌上放的那副人像,想到叶辰良给自己作画时的情景。“去把这画好生收起来。”
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桌前的窗子让人打开透风,一眼就能望到不远处的湖,现在荷花都谢了,只剩下些叶子,碧绿葱翠,倒也好看。可君安心里的算盘却是打得噼里啪啦的响,想着过些日子该如何同国君做买卖,说服他借兵给叶辰良,让他从卫国举兵,攻回陈国。依裴家现在的势力,完全可以用威胁这一招,但是君安不想这样,毕竟裴家的根基在卫国,想要以后顺利的做买卖,国君的支持还是需要的。“把总管叫来。”
君安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让人立即招了总管过来。这总管虽说是府里的管家,可裴府大部分的生意他都过目,这是爹爹和娘亲走之前交代的,旁人都不知道。“不知小姐这么急着找老奴有什么事?”
君安命人给总管看了座。“管家,君安有几件事想问你。”
总管点点头,示意君安直说,“若是想要从铸造地把兵器运到卫陈两国边境,最快需要几日?”
“这恐怕得需要一些时日,裴家的铸造地向来都分散在各地,卫国境内的铸造地远在西疆,而这卫陈两国边境则在东方。不知小姐为何问这个。”
“这个你不必多问,只管回答,我要一个明确的日子。”
“兵器却沉不易运输,且路途偏远,但是走水道,却能很快到达,卫国自古就有一条大江横穿。所以从铸造地到这边境,大概只需半月。可是。”
“可是什么?”
“这没有国君的命令,私自走大宗水运,且是兵器,恐怕裴家会有麻烦。虽说卫国漕运由裴家控制,可这条大河经过国都,上面的关卡并不好过,以往只是运输其他的,尚且有国君默认,所以向来无事。此次要是运兵器,恐怕。”
“若是这兵器本就是献给国君的呢?”
“小姐!”
总管瞪大了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没听错,不用我再说一遍了,是这样。”
君安就简要的把自己想要助叶辰良拿下陈国的事说了一遍,这其中的成分,有七成是因为叶辰良这个人,剩下三成则是陈国的贸易裴家一直打不开,若是这次叶辰良能为王。那么日后所得到的收益,必定会比这次的兵器多得多。“小姐,这件事,我看还是和二爷商量一下来得好,毕竟若是让有心人知道这次裴家搬空了铸造地的兵器往国都运,怕是又要有风要起来了。”
总管到底是裴府几十年的老奴,君安这一点道是认同,毕竟自己做了这个主,日后要是有什么差池,怎么说都对不起祖宗留下来的产业。“晚些时候我会同二叔说的。”
君安轻轻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事不宜迟,应该尽快让二叔点头,虽然这件事过于匆忙,但若有六成的把握赢得战争,那么二叔肯定会下这个注,毕竟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把陈国这个关口打开,要是能控制陈国商贸的命脉,那么九州大陆,裴家的生意算是做全了。“你先下去吧,要是我二叔点头了这件事,那么有其他不懂的还请总管你多提点。”
“小姐,有句话老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裴家历来没有参与各国战争的先例,即便是铸造兵器,那也有祖训在这儿,这次小姐你如此匆忙的就要同国君商议,为何不多做一些考虑,权衡利弊,想想各种策略呢,若是赢了,那对裴家是最好的,但若输了。”
总管一顿,“胜败乃兵家常事,谁都料不准,所以。”
“总管说的我都有数,这些事我并不是没想过,就像做买卖一样,每一笔都会赚会赔,起初谁也不知道它的收益。但要是胆子大抱着稳赚不赔的心去做了,这买卖,还真指不定就赚了。你说呢,总管?我想老祖宗要是也这样畏首畏尾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裴家了。”
“是,小姐说的是!”
总管没再说什么,就退出了君安的书房。留下一个人沉思的君安,看来同国君商议的时间是越早越好,只要国君点头了,那这些兵器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横穿卫国达到边境。而兵力一事,恐怕过不了多久,卫国又要有许多男子去服兵役了。这厢回到宫的叶辰良却被卫国的九公主给缠住了,那九公主是国君最宠爱的公主,平日里很是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同她那刚出嫁的姐姐平阳公主一比,那品性简直是云泥之别。却惟独对叶辰良言听计从,也就只在叶辰良面前有小女儿的样子。前些日子的传言说国君要将众公主中的一位嫁于叶辰良,怕也就是这九公主,季婉颜了。“叶哥哥!你可回来了,那个裴家小姐没把你怎么样吧?”
这叶辰良刚在寝宫歇下没多久,那季婉颜就急匆匆推了门进来,全然不在乎男女有别之类的,这点倒是和君安有几分相像。“婉颜别胡闹!”
叶辰良掰开季婉颜在自己胸口乱摸的手,“女儿家怎么能这样。”
“这不是担心那裴家小姐会对你怎样么!”
说着赌气似的自顾自的坐下,拖着下巴看着叶辰良。“放心,我好得很。有些累,想早些休息了。”
说着就要把九公主给请出寝殿去。季婉颜却在出门前忽然对着叶辰良说道:“前些日子你不在,我去求父王了,他答应把我指给你了。”
说罢便害羞似的跑远了。叶辰良关门的手停在那儿怎么也动不了,怔怔的看着季婉颜跑出殿门的背影,猛地一皱眉,忽然觉得一切计划得都推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