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裴二爷就赶着出门了,婚事临近,他反而更不愿意呆在裴府,所有的事都交代了下人去办,有什么需要拿主意的就找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君安做主。“你说我二叔逃那么飞快是为了什么,离他大婚还不到半月,他这一下子跑那么远去,也不怕国君以为他要逃婚。”
此刻的君安正躺在凉亭的竹椅上,惬意的拿着某人剥好的瓜子仁放进嘴里。“慢点,小心噎到。”
叶辰良用手一撮,就是一例瓜子仁,君安乐得自在。方才让他抱着出门,想着也只能来这儿坐坐,还好二叔出门去了,否则又要听他叨叨了,“你二叔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何必去猜透它呢。”
叶辰良看了眼站被打发去拿东西的合欢,勾起嘴角笑道,昨晚听君安和合欢的对话就猜出个事情的大概了,这个君安她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还要照顾到这个丫头的心情,也算难为她了。“他可是我二叔诶!他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让我放心,要是那个平阳公主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嫁进来后在我们裴家作威作福,那我以后怎么可能这么悠闲的在这儿躺着吃瓜子啊!”
“你可别忘了,你始终是要嫁人的,不管那平阳公主如何,嫁出去后你可不能过问你二叔的家事了呀。而且据我这几年在宫里的经历,这平阳公主倒是不难相处,除了有公主的作风,心地倒也善的很。”
“最好是那样,不然我以后要嫁人了,这合欢被欺负了我都不知道。”
君安释然的抓起一把瓜子仁塞进嘴里,满满当当。“对了,”君安喝了口水,使劲咽了下去,“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别忘了,我是质子身份,就算我有打算,也只能被困在这里。不能动弹。”
“这么说,你肯定是有计划的了。说说吧,反正这儿是裴府,话不会传到国君耳力的。”
君安好奇的扯了扯叶辰良的衣袖,扎着她那本就灵气的眼睛,让叶辰良一时失了神。“咳咳。”
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叶辰良起身站在亭沿,对着湖面,“如果说,我想从卫国举兵打回陈国呢?”
吓!君安猛地一怔,这说好听点是举兵攻打,说难听点就是逆谋篡位!“攻打陈国,为何?”
虽然君安知道其中的个别原委,但还是想听从叶辰良嘴里说出来的。叶辰良直直站在那里,过了很久,就当君安想要放弃问他的时候,他忽然转身,看着君安的双眼,眼中流露出的竟是悲伤的神情,“当你被所有人抛弃的,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起兵也好,篡位也罢,如果有生之年,我能带兵回到陈国,那么我定让那个男人后悔,后悔他下令毒死我的母妃,后悔将我送到卫国做质子三年来不闻不问!”
“辰良。”
君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叫了声他的名字,叶辰良很快恢复了过来。“这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但是我忍辱三年,为的就是以后。”
“你可否想过,怎样才能让卫国国君支持你的作为呢。首先你不是卫国人,再者从卫国起兵去攻打陈国,这不是一般君主能够认同的事。”
说到这里叶辰良原本闪烁的眼睛忽然像是失了光芒,自我嘲笑了一声,看的君安很是心痛。“但我说,如若我能帮你,你可愿意?”
君安怔怔看着叶辰良,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叶辰良像是不信,看着君安执着的眼神,替她掖了掖盖在腿上的披风,正值夏日,但还是怕君安受凉。“不信?”
君安还是没有放弃追问。“不是不信,而是你凭白无故的帮我,我受之不起。何况要是我输了的话,你又该如何?被卫国臣民诟病,责骂,这样只会让裴家蒙羞,所以。”
叶辰良摇了摇头,他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从没有人这样拒绝过君安。君安的眼里尽是不甘,看着叶辰良眼中那失落的神情,她真的不在乎事后如果兵败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却见被吩咐去拿纸笔的合欢已经回来了。“叶公子,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叶辰良看着合欢手里的东西点点头,示意放在桌上。“你这是要做什么?”
君安看着叶辰良铺开一张白纸问道。“不知裴小姐可否愿意让在下一描芳容?”
合欢偷笑了一声,被君安一个瞪眼给吓回去,急急退出了凉亭,一溜烟的跑远了。君安看着叶辰良认真的看着自己开始作画,一开始不免有些紧张,加上自己伤着腿,怕不好看,干脆用手支着身子半坐起来。时间一长,君安也有些累了,索性把目光投向了湖中,大片大片的芙蓉正开着,满池荷香。连吹过来的风都带了莲子的清香。一个时辰后,叶辰良舒了口气,“好了。”
叶辰良将画递到了君安面前。只见画中的君安一身素裙,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半躺在竹椅上,那伤着的腿恰好被一件粉色的披风给挡住,增添了不少柔情。面朝湖心,头发随风飘逸,像活了一样。最为传神的还是君安那低头掩笑的姿态,眉眼中充满了暖意。“如何?”
“可是送给我了?”
君安不由分说的将画抢到了自己手中,叶辰良点点头。“那敢情好,要是以后吃不起饭了,就把这画拿去当了,想着这画中的人儿这么美,应该能值不少钱。”
君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欢喜的紧,说这话的时候心跳的飞快。不知最这两日怎么了,见着叶辰良这话从嘴里出来都变了味,还说不利索了。“照你这么说,要是以后吃不上饭了,我倒可以在路边支个摊子,专为人画像,想必也不至于饿死。”
“不行!除了我,不能为别的女子作画!”
君安脱口而出,说完又拍了自己的脑门,裴君安啊裴君安,在青楼你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比叶辰良再妩媚,再阳刚的都有。怎么到他这儿,就变得如此小家子气。听听自己方才说的这些,都什么风马牛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