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家就被敲了一棒,乔雅南人都有些恹了,但她得承认,大哥说的有道理,只能原谅他了。
打起精神来,她问:“那边宅子打通了吗?”
“何止是打通了,修缮得就和本就是一户人家一般,才回来那天我转了转,不知不觉就走过去了,看哪都觉得眼熟,就跟在自家一样。进来时你没看到?那边大门都没了,连接我们这边做成了围墙。”
乔修远感慨,所谓底蕴,就是从这些小事上体现出来的,那真是哪哪都妥帖,听下人说,沈家家仆对他们都客客气气的。
这既是沈家对乔家的态度,也是他们对南南的重视。
乔雅南听得来了兴趣,也不用人带路,自个儿往那边去,真就体会到了大哥说的,不知不觉就走过去了,哪里看着都眼熟,和自家那边融合得太好了,谁第一次来都要觉得,这本就是一个宅子。
想拍个照片发给怀信。
想发信息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想。
也只能想想了。
乔雅南背着手转了一圈,难得身边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索性找个景色不错又遮阳的地方坐下来放空一下。
她竟然要定亲了,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想过,她会有这一天。有点期待,但更多的是患得患失的不安。
不在正常的家庭中长大,没有父母言传身教的告诉她怎么做人妻子,反而是从小听着父母的伟大事迹长大,养出了她的奉献型人格。她曾经很努力的想改掉,但做了村官后,这种人格简直是如鱼得水,别说改了,还加重了不少。
可经营家庭的时候要总是奉献,自我感动,肯定得完蛋。可要是按着这个时代的规矩来经营家庭,那不用怀疑,也会完蛋。
左也完蛋,右也完蛋,总之,完蛋。
乔雅南往后一躺,咯得不舒服都不管了,心里的不舒服更甚。
她觉得,自己可能得了婚前恐惧症,偏偏能安慰她的人还不在身边。
想到那人乔雅南又笑了,就他天天倒数日子的劲头,估计理解不了她这恐惧从何而来。
不过……
有个人那么盼着和她成亲呢!
乔雅南把手枕在脑手,二郎腿翘起来,抖了抖,又抖了抖,这感觉好像也不差。
“姑娘,姑娘,沈家送了信来。”香苗扬着手里的信快步过来,看到姑娘这惫懒的模样赶紧把人扶起来坐好,信塞她手里,无声的催促她快看。
乔雅南看她一眼,边抽取信纸边笑:“这么兴奋,送信的是熟人?”
香苗连连摇头:“就是替姑娘高兴。沈家做为男方长辈,又门第高,他们想做什么说什么,使个管事婆子过来您也得受着听着,可他们却派了两个管事娘子带着信客客气气的登门求见,可见没有看轻您。”
乔雅南想了想,还真是这样,辈高一级压死人,可几次相处下来,他们从未仗着辈份和家世压她一头,很讲究了。
再看到信上的内容,她觉得自己的婚前恐惧症都要被治愈了,起身拍了拍屁股,揽着香苗边走边道:“替我跑一趟方家请宋姨过来,就说我有大事要请她帮忙。”
香苗最喜欢被姑娘这样动手动脚的亲近了,笑得甜甜的应是,小步子迈得飞快。
乔雅南写了回信交给管事娘子带回去,又每人都给了赏。
管事娘子一张巧嘴,说着极好听的话收下了赏钱。
两家离着不远,宋凝没一会就过来了,见着人就笑骂:“回来了不来见我,反倒让我来见你,反了天了你。”
“赶了这么远的路,我累死了!”乔雅南嘻嘻笑着扑上去抱着人耍赖。
宋凝戳她额头一下,心下又实在欢喜,握住她的手抱怨:“回来得太也晚了些,都初三了。”
“这不是有您和大哥嘛!”按着人坐下,乔雅南赶紧把信塞她手里堵住她后面的念叨。
宋凝看着信上的内容连连点头:“我之前还在想,女子成婚,三书六礼,三媒六聘,缺一不可。可你成亲却跳过前边几礼,直接到了纳征,讲究些是说不过去的。时间上虽然赶了些,但沈家也算有心了。正好有乔家的长辈在,把这些事都周全了。”
“我也挺意外的。”
“好事,说明沈家不轻慢你。”宋凝真心为她高兴,又问:“回信了吗?”
乔雅南点点头:“回了,一切依沈家的意思。”
“对,就该这么回。”宋凝折好信:“我们这边也得做些准备。女方的媒婆我替你请了罗喜婆,一会让人去一趟,明日她得在场才行。还得备上些回礼,这个你不用管,我有经验。”
想着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宋凝坐不住了,起身道:“我这就去准备,你和家里长辈说一说,让他们心里有个底,明日他们得在场,不能慌了神。”
乔修远听说宋姨来了,刚赶到就见着人往外走,喊了一声也只得了一个摆手,再从南南这得知何事,赶紧让下人把家里再好生拾掇一番。他心里想的和宋凝一样,总觉得礼节上没到位,可他也知道这事怪不得沈家,实在是南南和沈怀信没走寻常路。如今沈家愿意补上,那是再好不过。
大伯爷一行听说了这事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也是才知道六礼都走到第四礼了,前面三礼竟然还缺着。
好在有个拎得清的大伯爷,私下里就说了,老二这一房的好处乔家已经占足了,不能再做给人添堵的事,哪里用得上他们就给用着,让他们顺顺当当的就行。
八月初四,乔家早早就清水洒街,把门前洗刷得干干净净,从大门往里走,更是妆点了一路的红灯笼,看着就喜气盈门。
下人俱是一身新衣裳,丫鬟头上还用了红绳,男男女女和初来时俱是天壤之别,从他们脸上就可看得出心安。
主家更是穿得光鲜,乔雅南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石榴红的襦裙,摸摸头上婆婆费了小半个时辰梳的发髻以及精心描的妆,觉得自己盖上盖头就能上花轿了。